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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发少女跑到楼下,从沢田纲吉手中接过面包。接着她还是和昨天一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帮他分担了一部分工作。
收拾完了垃圾,两个不怎么熟的人在水池边洗了手。雪枝在教学楼后门的石阶上坐下,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身边。
“请坐,沢田君。”
“是!”
沢田纲吉战战栗栗地应了一声,缩着腿坐在她边上一人远的地方。津岛雪枝没在意对方‘排斥’的反应,低着头将面包扯成两半。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面包,沢田纲吉第一反应就是推辞,“不,不用了。”
“一起吃会更好吃的,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被津岛雪枝这样拜托,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的沢田纲吉哽住,只能接过自己眼前的半块面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一样,平日里吃惯的奶油包好像的确更甜了一些。
沢田纲吉似乎有话想说,他拿着只咬了一小口的面包,犹犹豫豫地偷看着身边坐着的学姐。
津岛雪枝舔了舔自己嘴角的奶油,说:“有什么问题么?需要牛奶?”
“啊?不,不用了!”沢田纲吉连忙拒绝,然后很弱气地问道,“那个,津岛学姐为什么会帮我?”
说完这话之后,津岛雪枝还没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先慌了起来:“不是的,我不是在质问学姐。那个,怎么说,我就是…”
沢田纲吉花了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而把自己弄得更加混乱了。
津岛雪枝嚼着面包组织语言,半晌说:“大概是觉得我和你很像?”
“完全不像吧,学姐!?”
“因为你被人欺负,我也被人欺负着,所以在这一点上很像。”说着津岛雪枝笑了起来,“不这么觉得么?”
“抱歉,我有点想象不出学姐会被欺负…”沢田纲吉露出难以设想的表情。
津岛雪枝并没有叫他去努力反抗现状,这点认知反而让他更加舒适了。
活到这样大,沢田纲吉其实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同学的善意。
出于好心,偶尔会有同学主动靠近自己,这会让他觉得很荣幸、开心。但是他们大多数都会苦心劝他反抗,在不见任何起色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远离‘废柴纲’。
眼下的情景让少年长出了一口气。
沢田纲吉的心情简直都写在他的脸上,津岛雪枝很轻易就看懂了他有些放松地表情下隐藏的想法。
她的确不会劝对方去反抗,因为当压在头上的个体远比自己强时,反抗除了更大的欺凌得不到任何的东西。
“我不强。”
谁知道是因为少年实在无害,还是因为她昨日被柏村先生鼓励了,此时格外有倾诉欲。
“我只是和某个人约好了,要找到生命的意义。”
“什么啊这个,好沉重!”
“嗯,吐槽的时机很到位。”
“…学姐原来是这种人设么。”沢田纲吉持续吐槽。
“哈哈哈,的确很沉重,而且也不知道和我约定的那个人还活着么?”
“更沉重了啊,为什么还会死人!好可怕!”
津岛雪枝很好地被沢田纲吉的反应娱乐到,她摆摆手,不再祸害这个无辜的少年了。
“好啦,你也快点回家去吧。我待会儿也要回去继续忙了…明天见。”
告别了沢田纲吉,津岛雪枝喝了好大一口牛奶。在咽下嘴里甜滋滋的液体之后,她长出一口气,合上双眼。
她的记忆飞回许多年前,她在那个午夜跌跌撞撞地穿过长廊,扑在某个少年的身上。
津岛雪枝不太记得那天晚上的哥哥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只记得对方穿了一身很随意的衬衣衬裤,没有像往日那样用精美的和服裹着自己的身躯。
那时候的她抱着对方的大腿,仰着头问他要去哪里玩。
【去没有人知道我是谁的地方哦,雪(せつ)。】
【不带我么?】
【不知道我是谁的人里也包括你。】
【我可以假装不记得,带我一起嘛!】
那时候的哥哥大概是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毕竟这个傻乎乎的妹妹丝毫不在意他伤人的语气。他蹲下身,用力地捏着她的脸颊,语气前所未有的轻佻。
【雪,你留在这个家里。因为你是稻草一样的孩子嘛,绝对能活下去的。】
她用脸颊蹭着对方的掌心,问道,【哥哥不一起么?】
【你负责活,我负责死,很公平哦。一定会在哪一边找到的,所谓生命的意义…吧。】
津岛雪枝从模糊的回忆里挣脱,向后靠,仰头看向教学楼墙壁之间的天空。
“果然哥哥从以前就很狡猾,什么都能看透。居然把最难的生,还是在这种家里的‘生’留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津岛家的孩子总是活不出自己最想要的样子。
她活着,但是和从未活过没有区别。只是不知道她那个满心欢喜投向死亡的哥哥…有没有成功死去。
大概,成功了吧?
不然他们兄妹俩是不是太凄惨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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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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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兄长:抱歉,我也还没死成
雪枝:…我也活得不太行
兄妹俩对视,长叹一口气
…
雪枝名字里的雪字的确是yuki的这个发音,但是某兄长特立独行,称呼雪枝时用的是setsu这个读法感谢在20201124 21:48:50~20201126 00:5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