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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的糕点,给东宫送去。”
总管松了一口气,深深低头,“是,陛下。”
旁观了一切的景姒,已经浑身僵硬,呆愣得如同木头人一般了。
还是斛律铖伸手在他肩头小心推了几下,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们出去了。”斛律铖担心地望着景姒,小人脸上没了血色,雪白一片,脆弱得让他都不敢用力,“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你很,害怕?”
“没什么。”景姒摇摇头,他现在心思纷杂,一边庆幸斛律铖不纯然是个汉人,听不懂方才那些惊世骇俗的对话,一边又是对父皇的担忧和对日后的恐惧。
“我们回去吧。”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先离开这里。
斛律铖担心地看他一眼,才拉着他的手,两人又从偏窗那里偷偷溜了出去。
第11章 第一世(10)
景姒回到书房,脱了鞋袜,蜷缩在软榻的一隅,双手环抱着膝,目光空茫地望着前方,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斛律铖带他溜回来后,害怕被发现,便离开了,景姒此刻正心烦,只想一个人待在僻静的地方,也就没有留他。
景姒早慧,比民间传颂聪慧过人的三皇子景谟认字还要早得多,再加上他平日里的娱乐活动实在少得可怜,看书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兴趣,多年下来,宫中藏书他已通读了大半,是以,就算他深居东宫中,景瑋又对他宠溺过甚,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稚子。
男子生子……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若这事发生在旁人身上,景姒至多当做说书人臆想的无稽之谈,一笑置之罢了,但当这荒唐事件的主角变成景瑋和自己时,景姒脑中便如同万千箭矢呼啸而过,钻髓刮骨的疼。
景姒小时候,曾见过余贵妃带着景谟到御花园玩耍,气质娴雅的余贵妃一颦一笑都带着母性的光辉,让躲在丛中的景姒不仅想,自己的母妃是什么样子?
却原来,他并不是没有母妃,而是父皇就是他的母妃么?
一想到景瑋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景姒不仅是脑子,连心脏都开始抽痛起来了。
他已经顾虑不到男子生子有什么不对了,满心都在想的是如何保住景瑋的命。
从青梧的话里,可以推知,那医仙谷的谷主估计就是他的另一位父亲,而且,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能救景瑋了吧。
但是现在,不愿意自救的却是景瑋本人。他是大雍最尊贵的皇帝,他不愿意的事,无人能勉强。
但若是,那最高的位子换了人来坐,景瑋是不是就能放心地去医仙谷静养了?
景瑋对他的判断没错,比起大雍的皇位,他更喜欢寄情山水,四处游历,反正景谟众望所归,皇位让给他又有何妨?
但现在,景姒不得不重新思量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景谟聪慧好学心胸宽阔,日后就算让他坐了那个位子,自己与景瑋也性命无虞,可那日在御花园内,景谟借景匿之手,意图害死斛律铖的事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救斛律铖,的确不是一时冲动。
大雍手握兵权的武将有二,一是常年镇守阙都城,被景瑋从草莽中提拔起来的大将军斛律弈,二就是盘根错节底蕴深厚的伍氏一族。
伍家与景谟母妃出身的余家是世交,景谟此计若是成功了,既能除掉军权上的异己,又能除掉景匿这个竞争者,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斛律铖一死,形势本就严峻的阙都会陷入怎样的危机,这位目下无尘的三皇子显然不在意。
景谟只比他小两个月,心思便已然如此诡谲狠辣,真的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么?景姒动摇了。
窗外清脆的鸟叫传进来,惊了孤坐在软榻上的小太子。
最终,他慢慢抬头,看着摆在软榻前那画着秀丽江山图的屏风,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来,——决定死生的权利,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稳妥。
想通了的景姒一扫之前的颓丧,重新穿好鞋袜,将衣衫上的皱褶压平,举步走在桌案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提笔蘸墨,神色平静地接着写了一半的文稿写下去。
阳光透过轩窗照进来,映在景姒姣好的侧脸上,肌骨莹润,少年姝色。
写了没一会儿,门被叩响了,白蘅沉静的声音传进来,“殿下,大皇子来了。”
景姒手一顿,洁白的宣纸上顿时洇染了一个墨团,在一众规整的字迹里,煞是刺眼。
素白的手将宣纸从桌上掀起,揉成团,丢在放在案下的废纸篓里。景姒对白蘅吩咐,“让大皇子直接来书房吧。”
白蘅:“是。”
景匿到的时候,景姒新铺开的一张宣纸上已写了两行,眼睫低垂着,面庞如玉莹白,只一眼,岁月沉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让景匿躁动的心平静了些许。
他对站在一边的白蘅吩咐,“你去给本宫端杯茶来。”
白蘅看了景姒一眼,见他无甚特殊神色,便垂眸应了声“是”,转身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