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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的双眸循声望去,小巧玲珑、精致脆弱的玉瓶便映入眼帘。
这是……景匿瞳孔收缩,认出了这是白天时景姒塞到那奴才怀里的玉瓶。
他想起了一双眼睛,是桃花瓣的形状,潋滟了一江春水,直直看着他,里面没有他习以为常的恐惧,只含着淡淡的笑意,漂亮到像是会说话一样。
“定心丸,皇兄要尝尝吗?”莫名地,一个柔和的声音透过他模糊的神智,直达他脑中。
“景姒。”景匿因忍耐而咬紧的牙关里,蹦出这两个字。
他眸中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挣扎着,从地上捡起玉瓶。
玉瓶实在小巧,景匿一个手掌便能将它全然包裹住。
他打开了玉瓶,里面只剩下一颗乳白色的药丸,景匿将它直接倒进了嘴里,干涩着吞咽下去。
把玉瓶捏在手里,景匿脱力地倒在椅背上,眸中血色在慢慢变得浅淡,眼白恢复了正常。
*
沉沉夜色很快被曙光驱散,景姒醒来的时候,压得严实的被窝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景瑋素来勤勉,只有旬休的日子,才会陪着他赖会床,所以睁开眼没看到他,景姒也不意外。
他醒来发出了些动静,白蘅恭敬的声音透过床幔传进来,“殿下,您醒了吗?”
“嗯。”景姒抱着被子坐起来,问道,“父皇走了多久了?”
白蘅很快便回答了,“陛下卯时一刻便去了太和殿,已经离开了一个时辰。”
最近朝堂当真是不太平,南方几个主要的粮仓省份,都遭了不大不小的洪灾旱灾,若只是一处出事倒还没什么,麻烦在于这灾殃及太广,一时难以都顾及到。
景瑋在御书房熬了几夜,才堪堪拟制好章程,委派了官员下去赈灾。昨晚刚在东宫睡了没多久,便又被叫走了。
景姒这才回想起,昨夜景瑋眼下有浓重的青影,脸色也有些苍白。捏了捏被子柔软的缎面,他有些担心景瑋的身体,“等下你亲自送一份早膳去太和殿,记住,要亲眼看着父皇吃下,才能回来。”
白蘅答了声“是”,又询问景姒,“殿下要起了吗?”
昨晚窝在景瑋怀里,景姒睡得香沉了许多,醒得已经比平时晚了一会儿,现在醒了,自然不会再呆在床上,“起吧。”
白蘅这才伸手,把低垂的床幔挂在金钩上,动作娴熟地服侍景姒起床。
穿好衣服,白蘅为他梳头时,景姒从铜镜里看到白蘅低垂的眉眼,她的五官实在算不上秀丽,忽略掉脂粉的话,反而透着一股男孩的英气。
在他脑后活动的手指,也比同龄的女孩粗一些,灵活地梳理着他的乌发,上面沾了精油,正细致均匀地抹在发丝上,让微微毛糙的头发变得顺滑,如上好的丝绸。
这些事往日都是青梧在做的,她是个话匣子,一边为他梳,嘴里的话一刻也停不下,像只活跃的百灵鸟。现在换了沉默寡言的白蘅,耳边不再聒噪的景姒却不习惯了。
“白蘅,你多大了?”景姒把玩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玉雕老虎,状似无意地起了个话头。
白蘅眼皮抖了下,瞥了下方掩映在三千青丝中的可爱发漩一眼,手上动作未停,回答中规中矩,“回殿下,奴才昨日刚满十三。”
第8章 第一世(7)
宫里的奴才,大多都是不到十岁便入了宫,自小伺候着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皇子公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培养起死忠的心腹。
东宫中属景姒最小,白蘅也比他只大了三岁。
听到他说昨日是他的生辰,景姒有些惊讶,恰巧这时白蘅已经用发带为他固定好发髻,他便微微偏过身子,看着毕恭毕敬的白蘅,“昨日是你生辰?”
白蘅有些不明白景姒这样问的目的,素来寡淡的脸上多了一丝迷茫,她飞快地看了景姒一眼,又低下头,话却一如既往的简洁,“是。”
景姒身体有缺陷,不能随意出门,陪在他身边最多的,除了景瑋以外,就是青梧。
而青梧每次生辰,景姒都会送她些精巧的小玩意,看她开心的样子,似乎自己终日被困在东宫里的日子也就不那么难捱了。
“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礼物吗?”探询的话下意识说出口,说完之后,景姒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青梧,而是情绪波动几近于无的白蘅。
白蘅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但因为她的存在感实在太低,在小太阳一般的青梧的衬托下,更是如同白日的星辰,一点点光亮都透不出来,久而久之,景姒自然也就忽略了她。
果然,景姒话音落下许久,白蘅低垂的头也始终未抬起。
就在景姒以为她要说“没什么想要的”时,她抬起头来了。
有些狭长的眼眸里,思索的情绪还未完全褪去,她指着景姒握在手上的玉雕老虎,声线微沙哑,“殿下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把这个赐给奴婢吧。”
景姒还是头一次听见,白蘅说这样长的一段话。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