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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肤。
白日里我处理着衙门的琐事,傍晚出门巡逻时路过程记酒铺,顺道打了两坛竹叶清酒回来。
夜色阑珊,苏柽的屋里亮起了烛光,窗棂上映着她在灯火摇曳下左右不定的影子。
我鼓着勇气上前敲门,听得屋里一声清冷的嗓音,“进。”
我轻推开门,看到她坐在书桌旁写着什么,走近几步,苏柽抬起头看我,放下笔墨从书桌后站起了身,我隐约只看到一沓写满的宣纸上的一个“桐”字。
我仔细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怎么也想不起最近有什么案子是她在查的。
苏柽侧身绕过书桌,“有事?”她问。
我下意识地握紧身后的双手,努力克制住一贯被婉拒时习惯性的紧张和害怕尴尬唐突的心情,还是将来意说了出来。
“寒夜漫长,久坐桌前手脚僵冷,我温了两壶清酒,苏捕头要不要饮上几杯以暖肠胃……”
其实苏柽不常饮酒。
她这般时刻都能保持清醒冷静的人,除了节日里会陪叶韶喝上几杯之外,几乎不怎么沾过酒。
我本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却不想她几乎没有思索,稍稍颌首,道,“好。”
我有些意外地一怔,却也赶快反应过来,征询她的意愿,“那是在前堂,还是去……”
她朝我轻笑,打断了我的话,“不如后院亭子吧,难得有机会可以煮酒赏雪。”
我点头。
于是在飘着鹅毛大雪的寒冷冬夜,我与她两人,披上了斗篷大衣,穿得厚厚实实,将将在后院亭子里支起了温酒的炉子,本不想惊动已经早早回屋的弟兄们,却在回厨房夹炭火的时候,碰上收拾厨房的溪秋,他又非做了几盘下酒小菜给我们端过来才回屋去睡。
酒在炉子上咕咕嘟嘟地烫着,酒香慢慢从壶口溢出来,我抬手为她添满了杯,她未说话,一饮而尽。
我又为她添了一杯,也未开口,跟着她将自己面前的酒也一口下肚。
一地的落雪衬得夜色都有些白亮,雪花飘飘洒洒的飞舞着,在亭角悬挂的灯笼上绕得乱了人眼。
我们彼此都未多说话,你一杯我一杯地饮着。
我透过炉子的火光望着她的侧脸,隐隐感觉到她眉间心头无法消解的心事。
我为她添了一杯接着一杯,想起铃兰说过的话。
若是满腹愁绪之人,饮其则能一饮为快,忘却愁思,皆为需而解需。
我想用这酒,舒缓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旧事。
虽然我不知那是什么,可我希望她醉一次。
可以放下负担,放下责任,放下理智和冷静,放下心结和愁怨,好好地醉一次。
不做远近闻名的神捕,不做衙门弟兄的头儿,不做庄沐萱的姐姐,不做叶韶的画言。
只做苏柽。
敢哭敢笑敢醉敢疯,做个不是事事都能独挡的普通人。
今朝有酒今朝醉……
但这晚她到底还是没有大醉。
哪怕是堪堪饮尽坛中酒,她也只是微醺。
我们几乎是喝到了四更天,才收了摊子,各自回屋。
我倒头就睡,一直到了翌日辰时,才勉强睁开眼睛,感觉脑袋发蒙,虽困却也不想再睡了。
磨磨蹭蹭起了身,到了前院,睡眼惺忪间瞄到苏柽在门口与千帆说话,看样子也是起来没多久。
我往门口走过去,想听听她在交代什么,一个晃眼,我好像看到大人和五妹自外面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处。
我以为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
庄沐萱费力地架着大人,大人则靠着她的肩膀低着头精神昏沉,两人浑身又脏又破,正往衙门口来。
我的睡意一下子全醒了,跑过去帮忙扶,苏柽和千帆也紧随过来,我接过五妹肩上大人的重量,碰到大人的那一刻,心里一惊,感觉到他周身滚烫,胸口衣衫破了长长一道,刀伤之深瞩目,伤口边缘还沾着血迹和青色的草汁。
苏柽扶着他手臂喊了一声,“师兄!”
大人本意识模糊昏沉着,听到这声唤,费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苏柽的手,原本紧攥的手指在苏柽手心松开来,将一块令牌交到她手里,向前一倒,彻底失去了意识。
☆、叶韶番外一
我从未见过她这般难过。
即使她生性朗然, 也无法接受庄盛夏从前不要她的事实, 我抱着她的时候,感觉到她气得颤抖,急红了眼哑着嗓子喊, “不是的!你骗我!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要她。
这是她心里数十年未解的痛, 即使如今庄盛夏一字一句说的清清白白,并没有让她解开心结, 反而更加无法释怀。
那一刻, 我宁可她从不曾再遇见这个所谓的禽兽不如的爹,我想紧紧抱着她, 捂着她的耳朵,蒙住她的双眸,不要听不要看,从今以后, 我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