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看着窗外的蓝天，微微点点头，江幼青帮他剥桔子说道：“外公，你知道吗，原来红星剧团的团长居然认识母亲，今天还问我母亲的情况，当他知道母亲已不在的时候，居然哭出来了。”
    病房里面很安静，对于母亲的离世，江幼青和外公一向是不忌讳的，人的生老病死，唱戏的人总是看得格外透彻，只是这一回再提起来，外公浑浊的眼睛里面，微微躺下的两行清泪。
    不知不觉当中，他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人病的久了，之前唱戏积累下来的那些精神气都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年老的无助和浑浊，江幼青看了，心疼她吸吸鼻子，准备出去洗个手，刚一开门，就看到了门外的男人。
    依旧是穿着黑色的衣服，身后的方进拎着大包小包的各种礼品。
    男人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看样子是刚刚准备推门，这是吵架之后一个星期，两个人的首次见面。
    一时间都有些尴尬，江幼青愣了一下，愣神的功夫，霍岐川已经绕过她，大踏步进了房间，好像是老熟人一样打招呼。
    “老爷子，今天感觉不错啊，有没有好一点。”
    外公含糊地点点头，霍岐川笑了，方进放下礼品。
    走廊里，江幼青不放心地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方进捧着一本故事书，给外公讲笑话。
    霍岐川站在她对面，棱角分明的眼神。
    “你之前问我，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霍岐川说道，“上次我的答案没经过大脑，但这次我想说的是，即便是奶奶不说，我也会帮你买饭的。”
    堂堂霍总，承认自己说话不过大脑，江幼青也不知说他什么好。
    “其实是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啊，所以……”
    “你也知道，那婚约只是口头商定的。”
    “那既然这样的话，”霍岐川忽然掏出一枚戒指，举到江幼青跟前，“那你愿不愿意让这件事变成真的？”
    江幼青一时间花了眼，有些诧异：“你在开玩笑吗？”
    “医院人好多，幼青。”霍岐川难得一见的窘迫，“我没打算在医院把这个给你，这一个礼拜，我在你家楼下犹豫过很久，但是等我上去敲门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家。”
    原来是这样的吗？
    原来是一直错过，江幼青喃喃，“这一个礼拜，我在剧团学戏啊。”
    霍岐川点头，旁边忽然有人过来，他从墙上挺起来，然后将手中的戒指套在了江幼青的手上，转了转，脸上似乎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好看。”
    接着问江幼青：“你不高兴？”
    “没有。”江幼青收回手，端详着，很简单的样式，素银的戒指，“你现在还在学习，不能戴太招摇的，所以给你个这个。”
    霍岐川轻声解释，虽然只是一枚素银戒指，但是也是花了心思的，因为江幼青逆着光，看到戒指的侧面有霍的大写拼音，算是独一无二的烙印了吧。
    只是她却始终担心，不知道自己跟霍岐川的感情能够维持多久，他们的开始，仅仅是因为几十年前父母的一句玩笑话，如今想来，总觉得有些心虚。
    霍岐川似乎看出了江幼青在担心什么，他轻声安慰：“你不必担心，现在你就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妻，就算是我奶奶不在，可是霍家说出去的话，并没有那么容易收回的。”
    江幼青点点头，细细的素银戒指衬托着她细长莹润的手指，很好看。
    好像，就这样变成了霍岐川的未婚妻，一切也没有什么变化，江幼青度过了两个礼拜的学习期之后，赢来了自己的首场登台演出。
    戏园子里大多给自己取个艺名，红星剧团却没有这个传统，偌大的横幅挂出来，倒是也吸引了不少人。
    江幼青为人低调，外人并不或者很少知道她和霍岐川之间的故事，但是都听说这是红星剧团有史以来收的第一个非科班门外汉徒弟，且是多少年前惊鸿一瞥的骆茗的亲生女儿。
    光是这两条，已经足够的噱头了。
    这一出是江幼青最是拿手的《牡丹亭》离婚一出，跟她搭戏的是司墨。
    也算是这个剧团除了两位老戏骨的顶尖配置了。
    哪知，刚开场，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