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等你什么时候学习解释，请我吃顿饭，感谢回来就好了。”
    这样吃来吃去的，江幼青头一次对应酬这两个字，有了初步的理解。
    念雪发现了一件事。
    她的幼青女神十分敬业，别的小姑娘来体验昆曲，不迟到就算不错了，唯独她，明明已经是唱的最好的那个，甩开第二名好几条街，却还是坚持着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红星剧团。
    要知道，冬天起大早，得是多么顽强的毅力啊！
    而且，一来到二话不说就开始上妆，几乎别的小姑娘来齐时，她已经顶着一张戏剧脸。
    连着三天如此，中午吃饭的时候，念雪试探地问：“幼青女神，你是不是害怕别人见到你的脸呀？”
    江幼青摇摇头：“不是。”
    念雪指出一个事实：“我看其他女孩子吃饭的时候都选择把妆给卸了，收拾得漂漂亮亮地吃饭，还要拍照片发微博朋友圈。”就只有她的幼青女神与众不同，脱了戏衣，除了头饰，穿着白色底衣就坐在食堂吃饭。
    江幼青微微一笑。
    “没办法，我比较懒。”
    江幼青在念雪的目瞪口呆之下多吃了两口蛋炒饭，又问她：“下午学什么？”
    念雪说：“先复习昨天教的基本动作，还有学《牡丹亭·游园》里前半段的身段和唱腔。”
    江幼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多久又向念雪请教了几个有关杜丽娘唱腔的问题。念雪一听，就知道江幼青是下了功夫在学昆曲的。
    “前面两个问题我入门时也碰到过，濛濛师姐亲自给我指导了两天才纠正过来。”念雪给江幼青示范了下，又说：“至于第三个问题不好说，我自己也是个学渣，现在还没有登台资格，怎么好教你？要不这样？等下午的时候，我去问问常团长。”
    “唱昆曲虽是大小嗓结合，但闺门旦的角色一律用小嗓唱。”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在江幼青身后响起。
    指骨分明的手指轻点桌面。
    小食堂的饭桌是灰色的，手指细长白皙，指盖洁净圆润，指腹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在桌面的衬托之下，像是打下了一道光。
    “啊！司墨师兄！”
    坐在江幼青对面的念雪立马起身，打招呼：“司墨师兄中午好！”
    只见司墨微微颔首，又说：“小嗓偏高音，要唱好小嗓，唯一的途径只有多练。”
    江幼青的眼睫轻轻一颤，很快的，她若无其事地转身，客气而又疏离地说：“多谢师兄指教。”
    “不客气，你不是剧团的人，不必叫我师兄，叫司墨即可。”
    念雪看看，连忙正式介绍：“司墨师兄，这是我们基础班的江幼青，这可是我的女神，这是咱们剧团的大师兄，师兄姓司，司命之所属的司，墨水的墨。”
    很有文采的名字。
    江幼青站起，略一抬眼，便伸出手，笑说：“原来就是司墨大师兄，这几天在剧团一直听常团长提起您的大名，久仰了。”
    司墨跟她握手。
    他的手有些冰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握上来的那一刹那，他的五指微微收紧，可仅有一瞬，又恢复了寻常力度。
    他冷淡地说：“不过是虚名，江小姐过奖。”
    话音一落，两人的手松开。
    坐在角落的张彬向司墨招手：“阿墨，我在这里。”
    司墨又对念雪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再也没有看过江幼青一眼。江幼青坐回原位后，继续吃饭。念雪暗中观察江幼青，再度对江幼青多了几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