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邹璨望着被重重关上然后反锁的主卧门挠了挠头,瞄了一眼客厅里滴答滴答走着的时钟,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敲了敲主卧的门朗声道:“小婶婶,我去买菜了。”
主卧里的人毫无动静,他又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才套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出了门。在最近的超市里买了些海鲜、排骨和蔬菜,他便拎着一大兜购物袋走了出来。
没想到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蓝天在他买东西的时候渐渐乌云密布,等到他走出超市,阴沉沉的天色好似被染上了灰黑色的颜料,
Hàīτànɡshūωū(海棠书屋).Coм豆大的雨点瞬息间密密麻麻地砸在地上。
超市距离小区只有十分钟,邹璨犹豫了一下,把卫衣的帽子套在头上,抱着购物袋冲进了潇潇的雨幕里。
春末的暴雨宛若瓢泼,没几分钟他的衣服就被淋湿了,等他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身上的白色卫衣早已湿湿地黏在了身上。
他在玄关换了鞋,探头看了一眼主卧的门,依然是紧闭着,外面的客厅也没有她出来活动过的迹象。
邹璨拨了拨被雨水淋得一缕一缕粘在额头上的棕色发丝,把被他保护在怀中一滴雨也没沾到的购物袋拿出来,走进了厨房中开始准备煮午饭。
邹璨左右开弓,没过一会,两蛊瑶柱碎肉粥,一碟盐焗虾和一盘清炒生菜就出锅了。
他把菜端到餐桌上,转身走到主卧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小婶婶,午饭做好了,出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主卧里依然一丝回应都没有。他便拿了个盘子,把菜摊了一半放上去,把那盘菜和一蛊粥放在托盘上,再次敲了敲门。
“小婶婶,我把你的那份放在门口了,要记得吃。”说完便弯腰将托盘放在了门口前的地上。
坐在床上的洛霖琛把手提电脑放在大腿上,双眸盯着屏幕,努力想集中精神改图纸,可门外的声音却好像能钻进她伪装平静的心中,无处不在。
等她听到他的脚步声走到了次卧并关上了门后,才小步小步地挪到了门口,摁着门把手几分钟后,缓缓把门打开。
门口放了一个托盘,上面的瑶柱碎肉粥还在冒着淡淡的白气,盐焗虾上胡椒粉的味道与清炒生菜的清香一起飘来。
她看了半晌,慢慢合上了门,再次坐回了床上。
窗外的雨从瓢泼慢慢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雨雾朦胧了整座城市,像是一幅运笔婉转的水墨画。
邹璨再次来到她的房前敲门,望了望门前的托盘上早已凉透的饭菜,低声道:“小婶婶,吃点东西吧,你本来肠胃就不好,别饿坏了。”
洛霖琛紧紧揪着床单没说话,她不想见到他,也不想如同做了亏心事一般逃出这个家,只能这样幼稚地逃避。
晚上七点,她的胃里如火燎般疼起来,脑袋也因为低血糖而晕晕的。她爬下床,打开了主卧的门。
地上的托盘依然在,上面的东西却变成了一个保温饭盒,她蹲下身来打开保温饭盒的盖子,上面一层是还冒着香气的菜,下面一层是热腾腾的海鲜粥。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次卧的方向,门扉半掩,一束暖黄色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来。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瓣,端起托盘坐到餐桌前,慢慢喝完了一蛊海鲜粥,把保温饭盒里的菜吃得一干二净。
正准备清洗碗筷,她听见次卧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是一道闷哼声。
她踟蹰了一瞬,海鲜粥的鲜美味道还残留在她的唇齿间,她走到了次卧门前,这回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问道:“怎么了?”
少年略带痛苦的呻吟从那条门缝里漏出来,“唔……小婶婶,我头晕。”他的语气虚弱,声音低低,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洛霖琛把手放在门把上,轻轻推开,里面的光线霎时间争先恐后地把她照亮。房间里那张单人床旁,少年穿着单薄地坐在地上,棕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白玉般的俊脸浮着不正常的潮红,桃花眼湿润迷蒙,整个人都显得柔软又无害。
看着他这幅病容,她的戒心不觉降低了一些,不好放着他不管,便往房间里走了一步,“怎么坐在地上?”
邹璨把胳膊抬起来搁在床上,挣扎着想要坐上去,却又无力地滑下来。她下意识地朝他靠近,伸出手扶着他的胳膊,把他扶到了床上。
他手背的肌肤滚烫,她才触到便吓了一跳。少年面色潮红地陷在软软的被子中,双眼紧闭,唇色苍白干裂,嘴巴张着呼吸,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这样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生病了需要大人照顾的孩子,洛霖琛把手覆在他的额头探了探,温度高得吓人。
“你发烧了。”
邹璨睁开双眼,看向床边柔美的女人,她那双水润的眸子染上了些担忧。她还真是良善,居然担心刚刚才对她做了那些事的他。
“嗯……大概是刚刚淋了雨吧。”他闭上眼,嗓音微弱地说道。
“我去拿点药。”她的心思有些复杂,是因为刚刚出去买菜淋了雨吗。
邹璨看着女人玲珑娇小的背影,勾了勾失色的唇角。
洛霖琛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端着一杯水和退烧药再次回到邹璨的房间,往他手里塞了根体温针,“测一测体温,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着她把小桌子架在他的床上,把粥摆上去,再把体温针拿出来递给他。
他格外乖巧听话,把她做的粥吃得一粒米不剩。
看着他喝完粥吃了药躺下后,洛霖琛起身想走,却被一只温度略高的手掌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转过头,少年微微仰起身子,棕色的发丝柔软,纤长的睫毛毛茸茸的,俊秀的脸如同天使般精致。
“小婶婶,别走,陪我好不好?”他的声线也变得软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她动了动手想抽出来,他却握得更紧了。
“小时候我生病了,妈妈也会陪我到我睡着的。”
她挣扎的动作停下,目光复杂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年。她记得他的母亲,她的大嫂,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感觉到她不再想离开,邹璨也放开了她的手腕,只是口中接着低声喃喃道:“妈妈走了之后,爸爸的各任女朋友都对我嘘寒问暖,但是再也没有妈妈那样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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