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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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从来不允许自己联想一些意外邂逅的狗血事件。如果发生,那么就当做没发生。
    但单知非也从没想过,十年后,他真的会看到一个极为陌生的、漂亮妩媚的年轻女孩,在宝马车旁,跟女伴一起和男人吵架。
    然而,那个人是张近微。
    张近微。
    这些年,单知非脑海里的她,一直固执地穿着校服,扎马尾,腼腆又安静地坐花架下小声读书,跟人说话时,动不动脸红。他永远记得留在掌心的泪水,湿漉漉的,怎么都无法蒸发掉。
    他们再次相遇,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漂亮,或者说,是更漂亮,任何男人看到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那种。她不是什么冷漠自持的都市丽人,她露着小腰,蓬松的长发有种鲜媚软甜的冲击力,肩颈线简直完美却被充分暴露……这,是张近微?
    他被她的耳环闪烁到晃眼。
    单知非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她的母亲。
    但他不能否认,她的身影从一出现,就牢牢占据着自己的视线,教养使然,他相当克制地挪开了目光。
    她居然主动凑上来跟他说“好久不见”,笑的毫无芥蒂,就好像,中间没什么十年,没一丁点龃龉,没一丝一毫的……痛苦?单知非不能接受这种没心没肺。
    他不会再为她偏离轨道。
    单知非像一台智能机器一样,不带感情地想。
    直到凌晨四点,他最后一次看时间,之后,沉沉昏昏地闭上眼,睡了一会儿。
    浮石资本在xx广场,这里的高档写字楼总是能给外界一种五彩斑斓的错觉。张近微在煎熬几天后,终于接到李让的电话,半个小时后,她出现在地铁上,低着头,在刷一家公司连续十年财务造假的新闻。
    居然连续十年。
    投资者连带审计机构一同告了。
    她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赶到浮石,暗自告诫自己,做任何事都一定要无比细心耐心以及记得良心,虽然说,在资本的世界里拥有清白的良心是件很奢侈的事。
    她穿墨绿青衬衫,下摆掖进白瓷色直筒牛仔裤中,很清爽地出现在广场上。
    临到了,她又和李让打了个电话。
    李让神通广大,搞到一个中层的信息,居然是财大的一个学长,虽然是十年前就毕业的老学长,但校友圈这个东西,总是像个吸铁石。
    “麻烦等一下。”张近微穿着高跟鞋跑动时,很稳,也很轻盈,她冲进即将关上的电梯,然后,笑着对里面的人匆匆说谢谢。
    抬头时,她愣住,眼前高高的身影居然是单知非。
    张近微不明白世界为什么突然就变小了,还拥挤,只剩电梯空间这么大。
    她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
    我不会再丢人现眼了,脑子里清晰地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她摸着包包,那张俏脸,变得面无表情。
    她没喷香水,但在微微的动作间,茂密的卷发散发出清新的味道,像雨后阳光。
    单知非没说话,甚至都没挪动地方,只是伸出手,按下23层。
    23,23,23……张近微和他各自为政地站在电梯两边,他靠近按钮,她则盯着那个数字跟上学时一样默默背诵。
    她想起相对论,等待变得无比漫长。
    张近微目不斜视地放空眼神,不过,单知非却慢慢回首,看了看她。他为什么看我?张近微被这一眼刺激到哆嗦一下,她的脸,不可逆地微微红起来,但表情冷漠。
    “你到几层?”单知非不动声色注视着她,声线低沉。
    啊……
    张近微一秒破功,她一下腼腆不已,也伸出手,在23上又摁一遍。等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她的脸更红了,不由自主地望了眼单知非,强撑说:
    “我去浮石资本,我也不认识你。”
    说完,她又意识到什么,脸色连忙降温,电梯很静,她怀疑单知非会不会听到她巨大的心跳声。
    旁边,单知非无声地感受着她所有的语气、表情的变化,张近微,他很自然地在心里喊了声她的名字。
    但人没动,一手插兜,静静等待电梯开。
    他其实很想笑,为她那仓促掩饰着的“我也不认识你”,但同时,一股隐匿的刺痛感慢慢浮上来,他记得,那天她像个雕塑一样在沙发上坐着,好像哭了……
    两人继续陷入沉默。
    电梯开时,张近微理所当然地女士优先走了出去,她踉跄一下,手腕那,被一道稳健的力度准确地扶持住了。
    第34章 玫瑰(7)   如果你在生气
    感觉非常真实, 肌肤接触,像一个太远太远的幻觉复现张近微一直没有弄清楚当年那个羽毛般柔软的初吻,却带着铅重……她回头定神时, 单知非已经先她一步进了浮石。
    道谢的话, 迅速咽了下去。
    可是, 他也来找投资的?张近微心里升起这么个念头后, 紧跟着,联想到单知非也许在创业……他这种超级学霸创业的致死率也不低, 她见多了。
    那他创业顺利吗?他不是应该从事和数学或者物理相关的职业吗?他居然不做科研, 他真是辜负自己的才华,他又不缺钱, 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他女朋友看起来跟他真的很登对……
    我在干什么?张近微很快收住自己泛滥的思绪,见到李让, 接着被引见给浮石的财大中层学长。
    既然是小学妹,对方跟她客气几句后直奔主题,张近微把那些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稿子, 再次流利陈述完, 学长很客气, 说这个事得交给浮石负责医疗的团队来做观察。
    浮石这几年的投资赛道,慢慢倾向于消费产业, 毕竟,互联网红利基本被瓜分殆尽,但医疗、tmt等依然是浮石当前重心。
    “天使轮融资规模不大,对于浮石来说,其实都谈不上风险。”张近微坐姿永远紧绷,她很专注, “癌症筛选这块,绝对是当下以及未来健康领域的热点,现在相关的基因检测这些正是野蛮生长期,鱼龙混杂,我觉得有前景有潜力的创业者,确实需要被发现。晨光提供的技术,我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改变整个行业,但至少存在一种可能,而且,医疗细分市场那么大,各个细分领域早晚都会有各自的巨头,晨光值得浮石大胆下注。”
    她娓娓道来,声音动听,但又没有任何浮夸的感觉。
    学长笑了声,两手交叉:“小张,你倒实诚,但你想过没有,高达撤资,对晨光影响不小,一般来说,你是很难在投资圈在替他找到下家了。”
    张近微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气馁的迹象,她笑意不改:
    “知道,所以我来找您啊!浮石一直都看好年轻的创业者不是吗?晨光的癌症筛查,不恰恰属于浮石医疗投资体系中的早期吗?这个早期,关系到全民健康问题,普罗大众的关注度只会越来越高。”
    “这样吧,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答复,你等两天,等我回复,好吗?”
    这种话,张近微听得太多,很多时候就是种敷衍,等两天,两天过去自然是没以后了。她怕学长只是碍于校友情面,说的客套话,但眼下不好再追着人硬要求什么,也没这个资格,只能抢着买单,付了咖啡钱。
    “学长,股权问题都可以谈的。”张近微又追加了一句。
    李让新入职,正像只小蜜蜂一样忙个不停,张近微跟她在微信上打了段话,不再打扰,准备先回去,再看看能不能见到别的投资人。
    临走前,李让跑过来把一枚水钻珍珠发卡往她头上一别,说:“跟胖子一块吃饭时顺便买的,觉得特配你,加油,该放弃时就放弃,赶紧找下个项目。”
    李让的语速快到飞起,夹杂着什么亲爱的。
    这个时候,张近微再度看到玻璃门那走出一个人,还是单知非,身边有人在跟他交流着什么。
    下一秒,她被李让迅速拉到一旁,李让用一种略兴奋的声音告诉她:“认出来了吗?上次帮我们泊车的武士,他是浮石合伙人,我昨天刚知道,最关键是,他跟你是老乡啊。”
    张近微呼吸顿止,她一时失语,在没想好怎么回应李让时,李让拍拍她:“我不能废话了,回聊,有动静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然后,她转身从单知非身边过时,热情喊了句“单总”,算是打招呼。
    单知非对她稍一点头,很自然的,越过李让的肩头,看了眼张近微。
    也许,是这么一眼,让向来在工作中都十分低调谨慎的李让突然灵光一闪,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快的决定:
    “单总,这位今天来浮石是有个fa项目要做……”
    “我还有个会,可以安排人过来谈一下。”单知非做事风格强硬,要求严格,但平时和下属说话语气从不会压人一头,李让听了,心里依旧尴尬了下,脸上表情不变,点头说“好的”。
    倒让张近微闹了个大红脸,她像发卡本身,安安静静地贴在那里。
    有那么一刹那,她无地自容,她宁愿单知非是在辛苦创业中,焦头烂额找投资。而不像此刻,他是她求而不得的甲方爸爸。两人之间,仿佛只能这样云泥之别地存在着。
    和十年前,并没有本质上的变化,变的只是形式。
    他本来起点就很高,我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我一样在努力,我一样有自己的志气和理想……张近微酸涩又理智地调整后心态,她的工作惯性告诉自己,应该充满善意地对单知非笑笑,留个好印象。
    然而,挤出的却是一丝干笑,单知非很淡漠地转过头去,像没接收到她释放出的任何信号,或者,压根不想接收。
    那丝干笑,便更可笑地凝结了嘴角。
    张近微马上逃离了浮石。
    比这艰难心酸的时刻多了去,但又没有比这更让人难过的时刻了。单知非一定看腻歪了她这种带着刻意目的的笑容,他需要笑容吗?不需要,他需要的是一个有价值的项目。
    张近微满脑子都是狂躁的想法。
    她攥紧手机,走的很快,耳边开始慢慢出现巨大的轰鸣声,到处都是声音。紧跟着,所有的声音又都消失,世界成了默片。
    张近微意识到不对劲,她停下脚步,休息一会儿。
    耳朵有点毛病。
    是高二那个春天留下的,当时,她接连几天恍恍惚惚,人感冒了,自己买点消炎药和冲剂对付了两周都没见好,她整天就浑浑噩噩地咬牙撑着,直到最后挨不住,去了社区医院。
    因为发烧,耳朵留下点后遗症。
    她有十年没犯过了,那天,和单知非第一次重逢,都没这么夸张。张近微怀疑是自己那股极强的自尊心作祟,导致她旧疾卷土重来,有什么呢?她赔过的笑脸并不少,难道,因为对方换成单知非,就不能忍受了?
    我不会那么脆弱。
    张近微揉了下发酸的眼眶,好大会儿,世界重信布上声音的色彩,她直起腰身,往地铁站方向走去。
    要知道,浮石整个风格都是迅速决策,他们的创始人,最近几年蝉联全球最佳创投,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都从来不会超过第二天答复。
    学长说的两天,显然已经提前埋伏着没戏。
    张近微没放弃跑其他投资公司,见了一沓投资经理,有个别感兴趣的,结果知道晨光被高达放弃,也就没了下文。
    果然,两天后,李让用深感歉意的语气通知了张近微。她知道她这一年比较难,不太顺,远没当初开局漂亮。
    “没事儿,有的人干十年fa,真正做成的也就一两个项目。”李让绞尽脑汁灌鸡汤。
    张近微落寞了一下,隔着电话,也悄悄隐藏好所有情绪,她说:“我还想试试,你能告诉我单知非每天的活动轨迹吗?我什么时候去浮石,碰上他的几率比较大?”
    李让一脸黑线:“张近微,你真的……你连他名号都打听出来了啊,是不是打算只靠老乡这一点,就准备上演疯狂堵投资人的戏码?”
    我会被他忽视,我会被他鄙视,我会被他毫不留情拒绝……但那又怎么样?上海的秋风在吹,张近微觉得脸皮早被吹光了。
    “我要试一试。”张近微说这话时,有种微醺感,像在一个绵远的梦境里,她查了单知非的资料,网上寥寥,最终在一个专注金融方面的app里找到一篇写浮石资本的文章,里面提到他,笔墨不多,但她最起码知道了他在浮石“投”这个核心团队中的惊人业绩,超高速晋升曲线。无一不在表明,单知非的优秀,一如既往。
    这一点都不出奇,不是吗?反倒是她,当初考上财大竟能成为一时佳话,激励无数后来八中学子,但糟糕的是,仿佛人生的最高光时刻,也就是高考了。
    张近微没什么太远大的志气,最起码,把日子越过越好是初衷,而且永远不会改变。
    她抑制住自己所有的情愫,只留下我一定要替晨光拉到投资公司一种想法。
    家里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是方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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