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慧灵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
    怪不得这棺材这么沉，原来纸人里面装的全都是血。
    慧灵看着棺材中的纸人，幽幽的说：“真邪门啊，这东西怎么装进去的？”
    我看着纸人说：“你觉不觉得，这纸人有点像是蚊子？平时吸饱了血，偶尔被戳破了，就有大团的血冒出来。”
    “这些血，应该不是预先装进去的。谁也没这么大本事，把这么多血装到纸人里面去。而且，在棺材里面放了这么久，血还没有凝固。”
    我们两个正在讨论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了，凉嗖嗖的，有寒气一直往身上吹。
    我向周围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
    周围的那些魂魄全都凑过来了，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我看看慧灵，慧灵看看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慧灵伸出拳头来，捏了捏：“怎么？你们找死吗？”
    这些魂魄都缩了缩脖子，畏惧的向后退了退。但是他们没有离开。
    这种感觉，就好像某个地方挖出来了一个金矿，附近的村民闻讯而来。
    但是金矿已经被一个老大占据了。
    村民们不敢过来，但是又舍不得走，于是守在周围。
    他们希望金矿的老大能网开一面，让他们参与进去。又希望老大能大方一些，金矿当中的一些不值钱的矿石，随手丢掉，好让他们捡回家去。
    当然了，他们苦苦守在这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亲朋好友都没有走。
    如果自己回家了。这些亲朋好友把宝贝捡回去了。那种羡慕又嫉妒的心理……实在是承受不住啊。
    因此，这些人宁愿等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
    我对慧灵说：“我有一个猜想，这些人，也许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慧灵马上领悟到了我的意思。
    她指着棺材中的纸人说：“冲着纸人来的？”
    我嗯了一声：“确切的说。是冲着纸人身体里的血来的。”
    随后，我拉着慧灵向后退了退。
    这向后退，就算是某种暗示了。意思是说，这里的事情我们不参与了。这里的东西，他们可以自由分配。
    这些瘦骨嶙峋的鬼魂没有欢呼。我有点怀疑他们还能不能发出欢呼声。
    总之，他们迅速的围到了棺材附近，然后开始饮血。
    咕嘟咕嘟……
    这里全都是吞咽血液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很快，我发现那些瘦到极点的魂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实起来。
    时间不长，他们已经恢复正常了。
    而棺材中的血液，已经被喝光了。唯独那纸人，依然完完整整的躺在棺材里面。
    这里的魂魄似乎很畏惧纸人，谁也不敢靠近。
    他们全都转过身来，一脸感激的看着我们。甚至有人来给我们作揖。
    我问他们：“你们能说话吗？”
    这些鬼魂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而我身边的慧灵却连连点头。
    随后，她也张了张嘴，眼皮上翻，做出各种可怕的表情来。
    这种表情像是会传染一样，我们面前的鬼魂也开始做同样的表情。
    随后，慧灵摆了摆手，那些鬼魂全都离开了。钻到了自己的坟墓当中去。
    我有点纳闷的看着慧灵：“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完全不明白？你能不能给我解个惑？”
    慧灵微微一笑，对我说：“其实刚才我们在交流，用鬼的方式。”
    “用鬼的方式？”我纳闷的看着她。
    慧灵问我说：“你听说过鬼语吗？”
    我顿时恍然大悟。
    鬼语，在金匮相经中有记载。换而言之，是我爷爷曾经见识过鬼语，然后补充到了金匮相经中。
    据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鬼。
    起初的时候，新死的鬼还保留着人的生活习惯，喜欢用声音来交流说话。
    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们就会发现，鬼因为没有了肉身的限制，其实可以发出脑电波，互相传递消息。
    说的严谨一点，是用精神力交流。
    活人的精神力被肉身限制住了。除非修行到一定高度，否则无法感应到精神力。
    至于鬼魂，他们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当然了，鬼魂从死亡的那一刻起，魂魄就在不断地散逸，他们能使用精神力的时间也不长。
    总之，用精神力交流，速度更快，内容更丰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种鬼语。
    这是死了很久的老鬼才能熟练掌握的方法。
    我对慧灵说：“所以，你们刚才用鬼语交流了？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慧灵嗯了一声：“我问出来了不少消息。”
    我指着棺材中的纸人说：“这个一直在散发出怨气的纸人是谁？”
    慧灵说：“不知道，那些鬼也不清楚。”
    我：“……”
    这是我唯一想知道的东西，结果你没问出来。那还用什么鬼语干什么？搞得那么胸有成竹的。
    慧灵冲我微微一笑，说道：“我虽然没有问出来纸人的身份，但是间接的得到了很多线索。现在我说出来，你帮我分析一下啊。”
    我点了点头。
    慧灵说：“据他们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来了一群陌生人。把这个棺材埋在这里了。”
    “起初的时候，这些鬼并不在意，因为棺材里面放的是纸人。这些情况瞒不过这些鬼。”
    “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忽然发现奇怪的地方了。他们日渐消瘦，魂魄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为了活命，只能不断的想办法维持住自己的魂魄。有的人选择去庙里面偷香火，有的人选择跟自己的儿孙索要纸钱供品。”
    “更有甚者，他们假扮成厉鬼，闯到了无辜百姓的家中，故意把家中的孩子弄病，然后让这家人点香烛，烧纸钱，祭拜他们，让他们好好的勒索一番。”
    我有些气愤的说道：“这些人太过分了。”
    慧灵说道：“是啊。后来这些人发现了，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
    “他们就算收集到了足够的纸钱，那也没有用，他们的魂魄还是会流逝。他们就像是牛羊一样，定期被放出去吃草。等吃饱了之后，被人薅羊毛，挤羊奶，杀了吃肉。”
    “于是他们把矛头对准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棺材里面的纸人。”
    “他们当中，曾经也有胆子大的人。这些人挖开了坟墓，想要破坏掉纸人。”
    “但是他刚刚接触到纸人。整个魂魄都被纸人吞掉了。一点不剩。从那以后，剩下的人对纸人畏如蛇蝎，再也不敢挑衅纸人了。”
    “他们老老实实的壮大自己的魂魄，然后定期被纸人吸收，他们已经认命了。”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慧灵对我说：“刚才我们打开了棺材，并且戳破了纸人。至于为什么我们的魂魄没有事，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对我们倒是很感激的，把我们当成了救命恩人。并且跟我们说，根据他们多年来的观察。这纸人对应着的是村子里面的一户人家，门口种着两棵大杨树的就是。”
    慧灵问我说：“咱们要不要去村子里看看？”
    我点了点头：“要，当然了。”
    随后，我们两个就向村子里走去了。
    至于那口棺材，以及棺材里的纸人，我们没有管。
    纸人是邪物，就让它晾在外面吧，风吹雨打，很快就烂掉了，不能为祸人间了。
    时间不长，我们找到了鬼魂所说的那户人家。
    慧灵说：“你看，这里果然有两颗大杨树。”
    我仔细看了看，有点无语的说：“这哪是大杨树啊。这分明是鬼手柏。”
    慧灵：“哈？”
    我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对慧灵说：“你看看，这像不像人的手掌？”
    慧灵说：“你别说，还真的有点像。”
    我说：“这种树不吉利，容易招惹脏东西。尤其是种在门口，几乎就是招鬼的意思了，有一种开门揖盗的感觉。”
    “以往能种这种树而且毫无忌讳的，多半是公家的底盘，那种地方气场旺盛，鬼手柏不敢造次。”
    “但是在这小村子里面，这普通的农家小院门口种上这种东西，没有好处啊。”
    慧灵说：“管它有没有好处呢？反正咱们现在找到了。”
    我嗯了一声，抬手就要叫门。
    慧灵拦住我，微笑着说道：“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改掉活人的毛病？咱们现在是鬼魂了，咱们不需要叫门了。”
    随后，慧灵的魂魄晃了晃，从门缝里面挤进去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也从门缝里面挤进去了。
    能不叫门就不叫门吧，尤其是这种奇怪的地方，叫门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
    我们自己进去，也许能看到原汁原味的真实。
    当我和慧灵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立刻就领略到了这里的真实。
    院子中的杂草，长得有齐腰高了。
    杂草当中有没有蛇虫鼠蚁我就不知道了，看起来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我吸了吸鼻子，对慧灵说：“我怎么没有感应到脏东西的气息？”
    慧灵在旁边幽幽的说：“没感应到吗？我的眼睛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