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好一会，对慧灵说：“你的意思是转世吗？那个什么水娃，是我爷爷的转世？”
    慧灵说：“水娃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算是转世，也应该是你爷爷是水娃的转世。”
    我嗯了一声。
    结果慧灵说：“不过，你爷爷应该也不是水娃的转世。”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慧灵说：“刚开始我遇到你爷爷的时候，也以为他是水娃的转世。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不是，因为你爷爷对水娃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说：“这就不对了。转世之后，记忆会被抹去，他不知道前世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慧灵说：“如果他完全不记得前世的记忆那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记得前世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没有关于水娃的。”
    “我甚至去走访了一下，发现你爷爷的某一个前世，和水娃是同一个年代的人。”
    “也就是说，水娃不是你爷爷的转世。”
    我有点被慧灵绕晕了：“那这只能说明水娃和我爷爷不是同一个人啊。”
    慧灵说：“可是他们的魂魄一模一样，甚至两个人相遇之后，可以完美的重合在一起。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沉默了，我没有办法解释。
    我想了想，对慧灵说：“会不会是……他们原来是同一个魂魄，然后分别转世了？”
    慧灵笑了：“我也是怎么猜想的。”
    随后我想起一件事来，对慧灵说：“刚才你说，我爷爷记得前世的事？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前世是谁？他不仅仅是一个住在山村中，会看风水，受人尊敬的老头？”
    慧灵嘿嘿的笑起来了：“当然不是。我早就跟你说了，你爷爷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你当时不肯相信罢了。”
    我问慧灵：“你还知道什么？”
    或许慧灵觉得偷偷见这魂魄，最后被我发现了，有点心虚，所以她没有再隐瞒，而是对我说：“刚才他的来历，你听到了吗？”
    我嗯了一声：“他说他是我爷爷，他说自己被抓到雾狱山中之后，偷偷释放出来了一缕魂魄。”
    慧灵嗯了一声：“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多年以前，曾经有一个十分强大的人，他被抓到了雾狱山。”
    “他不能离开，所以偷偷地释放出去了一缕缕魂魄。”
    “因为他太强大了，他释放出去的那一缕缕魂魄，来到人间之后，就变成了独立的个体。他们分别投胎转世，有了不同的人生。”
    “可是他们毕竟是同一个人的魂魄。所以他们看起来一模一样。每当他们彼此相遇的时候，还会重合。”
    我听得目瞪口呆，然后说：“照你这么说，阴傀把我爷爷抓走，其实不是因为他修炼了金匮相经，是因为要把那个高手的魂魄补全？”
    慧灵点了点头。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不对，这里面有问题。阴傀抓人的标准，好像是有没有修炼过金匮相经。”
    “难道修炼过金匮相经的人，都是一样的魂魄？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除此之外，我爷爷还曾经说过，修炼了金匮相经，寿不过六。这又是为什么？”
    “我也修炼了金匮相经，在六十岁那年，也要被阴傀带走。难道我和我爷爷的魂魄是一样的？可是我们爷俩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们的魂魄为什么没有融合？”
    慧灵沉默了一会，然后幽幽的说：“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个假设。”
    我问：“是什么假设？”
    慧灵说：“或许，他们的魂魄原本是不一样的。但是修炼了金匮相经之后，变得一样了。”
    我很是难以置信：“刚才你说，很多人的魂魄和我爷爷一模一样，我就觉得奇怪了。现在你又说，修炼了金匮相经之后会变一样。”
    “你这胡扯的越来越厉害了，我绝对不相信。怎么可能修炼了一门功法之后，连魂魄都变了呢？”
    慧灵说：“我问你，魂魄用什么来区分？”
    我说：“当然是气息。”
    慧灵又说：“那气息是什么？”
    我说：“阴阳二气流转不休，形成了特殊的阵法，每个人和每个人的阵法不一样，所以气息不同。”
    慧灵说：“那你修炼的时候，会不会呼吸导引，让气息按照你的规则去走？”
    我愣了一下。
    慧灵又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过程，其实是在改变你体内的阵法。阵法改变之后气息就改变了，气息改变，人的魂魄就会跟着改变，最后……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思索了一会，不得不承认慧灵说的很有道理。
    我说：“现在我也修炼过金匮相经了，难道我的魂魄也会发生变化吗？”
    慧灵说：“这个变化过程应该很缓慢，甚至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而你在这过程中，潜移默化早就习惯了，根本感觉不到。”
    “所以，寿不过六。因为需要用六十岁之前几十年的光阴去完成这件事。”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在闭上眼睛，回忆我学到的东西。
    那些东西，真的在悄悄的改造我的魂魄吗？
    我扭头看了看杨大师：“你怎么说？”
    我们两个讨论的时候，没有避讳杨大师。
    因为我们潜意识里认为，我们不可能放走杨大师了。
    让他听一些东西也没关系。
    杨大师像是在思索，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你们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我说：“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杨大师叹了口气：“我的记忆，是从雾狱山开始的。我记得我从雾狱山逃出来之后，就在不停的转世。”
    “好像每转世一次，那些抓我的人就会失去线索。等过上几十年，我觉得事情急迫的时候，又会继续转世。”
    杨大师冲我笑了笑：“我现在转世多少次，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问他：“你会金匮相经吗？”
    杨大师点了点头：“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从金匮相经来的。”
    我惊奇的说：“你既然知道金匮相经，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杨大师说：“因为我的金匮相经。和你爷爷的有区别。”
    我愣住了：“金匮相经也有两个版本吗？”
    杨大师说：“应该有很多版本。我和你爷爷拿到的是不同的版本。”
    “金匮相经残缺不全，需要我们自己去悟。有时候悟不出来了，我们也会选择一些捷径。比如剽窃别人的劳动成果。”
    “你爷爷是当今世上对金匮相经了解最透彻的。他悟出来的东西应该不少，而且大部分都在纸上写着。”
    “我知道爷爷的大名，也曾经暗中观察过你们家，但是我不敢接近。因为我担心我的魂魄会被吞噬。”
    “我们这种人，两者一旦见面，魂魄就会互相吞噬，而且往往是强大的那一方吞噬弱小的那一方，我肯定是被吞噬的那一个。”
    我幽幽的说：“所以，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你不敢轻举妄动。等我爷爷不在了，你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杨大师笑了笑：“欺软怕硬，弱肉强食，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你没必要这么鄙视我。”
    我冷笑了一声。
    杨大师又叹了口气，对我说：“如果你爷爷临走之前，把这些秘密都告诉你，或许你会过的轻松一点。”
    “但是他选择不告诉你，选择让你去救他。你一个少年，虽然学了金匮相经，但是在江湖上独自闯荡还是太危险了。”
    “对于我来说，对于你爷爷来说。亲情其实都不算什么。因为我们活的时间太长了，我们的记忆太多了。”
    “亲人对我们来说，都是匆匆过客，早晚要分别的。而亲情，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毕竟我们有太多的亲人了，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至于亲情……嘿嘿，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凡人的感情，有什么吸引力？摆脱阴傀，才是我们最大的目标。剩下的另一个目标，就是弄清楚我们到底是谁。”
    我有些不爽的对杨大师说：“你在诋毁我爷爷吗？”
    杨大师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林枫，你被你爷爷利用了。林河生，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单纯的人，没有办法在江湖上立足。”
    “不信的话，你仔细想想，你爷爷这一生，收拾了多少厉鬼？”
    “什么人能收服厉鬼？那一定是比厉鬼更加恐怖的人才能做到。他的手段，比厉鬼更加狠辣。”
    “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山村中一个普通的老头吗？”
    杨大师又说：“而且，你有没有觉得，你爷爷的实力会在某个阶段迅速的暴涨？”
    我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确实在某一个阶段，爷爷的实力会更上一个台阶。
    那时候爷爷告诉我，他是冲破了瓶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杨大师冷哼了一声：“新的境界？新个屁。他只不过是吞噬了魂魄而已，和他一模一样的魂魄。”
    我有点恼火的说：“如果你再诋毁我爷爷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