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他原本一直维持着的那副现代人的模样，在他的第一只脚踩出卧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变成了一个一身白衣长袍，簪着道髻的仙人模样。
    只是，一直或坐或站在客厅里的那群人，尤其是李墨和梁璐，在看到他这幅样子的时候，立刻大惊失色。
    “师父，你的头发！”
    顾清寒现在的样子，其实和他在修真界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他原本满头油亮的黑发中变成了漂亮的白发，让他整个人更显的仙气逼人，不可亵玩。
    他平静中带着些哀伤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似乎只是漫无目的的扫视。
    可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盘膝低着头坐在落地窗前的韩子非身上。
    韩子非的肩膀一直不由自主的耸动着，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眼睛通红，那眼神中满都是怨恨，似乎是在怨恨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孟易安，又像是在怨恨他为什么没有救她。
    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顾清寒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尖利的钢刀砍的千疮百孔，七零八落。
    不由自主的，他的身体趔趄了一下，哇的就吐出了一口心头血，周身的灵气也在一瞬间有个溃散之势。
    “师父。”
    看着这样的顾清寒，李墨和梁璐都是大惊失色，急忙闪身上前，却被他抬手止住了步子。
    梁璐的动作随着顾清寒的手势瞬间顿在了原地。
    当年，名义上的师娘陨落的时候，她也在现场，当时还只有筑基圆满修为的师父只是看着师娘的尸身，片刻失神之后，对她和李墨说，等进阶结丹，稳定修为之后，他要到凡间历练，问他们谁愿意跟着。
    今天，已经元婴期的师父，竟然因为孟易安的离开伤了仙根，吐出了心头血。
    要知道，如今元婴期的师父在道法上的造诣，不知道比当年尚在筑基圆满修为时高深了多少倍，平日里将生死看淡，看着一个个倒在自己眼前的同门以及敌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即便可能会因为某个人的不同，失神片刻，但也会在下一个瞬间平复心绪，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修真者共修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凡人修成修士；第二阶段，从修士修成仙。
    所有的修士，在修至元婴期是都会因为天劫后的异象不同而结成仙根。
    梁璐知道，作为昆吾山脉最年轻的元婴修士，顾清寒因为常年在凡间体味人生八苦，所以，天劫后引发的异象是整个修真界，以及修真历史中从未出现过的盛大佛光。
    这就意味着，顾清寒已经半步踏进了仙界，而且从一开始，就到达了仙界众人都无法企及的九九八十一天的古佛界。
    可如今，他因为伤心过度，伤了仙根，吐出心头血，造成的后果就是，他日后即便是真的进入仙界，也不能直接到达九九八十一天的古佛界了。
    这其中的差别，就像是原本可以直接站在山顶一览众山小，结果却因为一点变故，变成了站在半山腰上，继续费力的往上攀爬。
    “师父，你不必这么伤心，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等魂灯再亮起的时候，重新下界来找孟小姐的。”
    千万年都这样过去了，梁璐也只能这样安慰顾清寒。
    “不一样的，不一样了。”
    顾清寒目光定定的，有些发直：“哪怕再轮回千万年，我也不可能再找回她了，她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的易安，她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