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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在铁锅上烤饼飘出麦香。
吱呀……
门从外被推开。
艾丽莎抬头笑起来。
进来的人楞一瞬,没想到胡姬洗干净,模样却不是他以为色泽浓烈的样貌,她……像汉人,小圆脸,柳叶眉,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长相讨喜,卷曲长发和蓝眼睛证明她不是汉人。
这儿是边关,多有胡姬嫁汉人,所生孩子为混血,各带双方血亲优点,样貌比寻常女子出色。
眼前这个……一般。
小胡姬见他马上倒出锅里的热水到木盆,又掺冷水进去,他摸着温度恰好,想起好些天没有梳洗,浑身不适,说胡姬脏,自己也是脏的,身上衣服带着干涸的血迹,
大漠缺水,节省出些的清水做它用非常奢侈,雨化田没特别要求,可真看洗出一盆泥水,脸色有些僵。
出去再议。
没人喜欢洗漱时被人围观,艾丽莎避出去,等男人擦洗好了再开饭也不迟,况且烤饼熟了,她先吃一个,不算很饿。
只是心有顾虑,行为举止拘谨许多,她不了解男人,就像她不了解三个哥哥,明明一退再退,他们依旧不喜欢她,这个真正相处一天名字都不晓得的男人,唯一知道,他的朋友遭遇不幸。
她情绪有点低落,又白活了十九年。
雨化田察觉出问题,向来叽喳的胡姬被缝了嘴巴似的,自以为隐蔽总往他这偷看,说西厂雨化田最厉害有三样,功夫、智谋、样貌,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样貌就是在宫内万中无一,迷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胡姬不是件稀罕事。
……世人肤浅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有谁知道好容貌在富贵人家同锦上添花,生在太监身上是浪费,他已经数不清当小太监为出彩样貌吃了多少苦头,最后熬成心狠手辣的西厂督主,大权在握的感觉很好,他不打算放。
吃饱了肚子,自卑乌云缠绕艾丽莎头顶,心情没有起色……倒是勾起很多记忆,一件件像石头,没到她的脚踝。
又窥了男人一眼,一颗心坠坠的,又想念她的曼陀铃。
发现尸体后,客栈变得不安全,说不定杀人土匪有回马枪的癖好,早些离开赶路,反正男人醒了,药和酒交予他,消毒上药一样都不能少,再好好休息。
艾丽莎耐心地解释让他明白后专心准备干粮。
一口气用完所有的面粉,发酵一下午,全制成大饼,没油没盐的饼不管口感只管饱,路上抓两条蛇添些味道。
原计划当夜赶路,男人发起烧,酒和冷水齐上的物理降温,平稳下来也是后半宿的事,艾丽莎看着男人眼帘下一层青色,体内病痛折磨人憔悴下来,她有一种无力的疲惫。
心态没有持续片刻,他们两人中唯一健康的人倒下,都要活不了,她强打精神振作,替人拉好衣服,守在旁顺手拿一块木板雕刻,不是不困倦,是担心这个人病情反复,再观察一会吧。
一般人发烧难受,说不出话也会用其他方式表达,而这个人在忍耐一系,去木叶村挑战当村长绰绰有余,心里骂了不止一遍“逼|王”,换手帕娴熟过分,喂水知道怎么让人喝下去不会呛到。
借火光一刀一刀雕出铭文,内心惶恐反映在字迹上,歪斜难看,眼睛酸涩放下木板,握住十字架,用力被印入皮肤,不能抵御对死亡恐惧。
她很害怕呀,下面再多一个沙堆,再做墓碑,雕刻一份铭文。
艾丽莎勾住男人小指,体温一点点传达过来,取代胸腔中慌乱不安。
瑟瑟发抖的社畜
次日,男人精神好转,比前天能多吃两口,休息一个白日,他坚持赶路,艾丽莎顺从他,男人看着熟悉方向,说走哪就走哪,她瞄了一眼天上星星,也确实没有偏离,认真当人型拐棍。
昨夜不安一扫而空,她又快活起来,语言障碍无法阻挡她和麻雀一样叽喳,大概太过兴奋,总觉得多说些对方总会懂得她的想法。
茫茫大漠,脚下是走不尽的黄沙,这天与地仿佛只剩他与她两人,雨化田不去注意太难,她很简单,像张白字上的大字,难过是难过,开心是开心,像野草稍微一点雨露便满足,叫人好生嫉妒。
别当真,雨化田不会真去羡慕一个傻穷的胡姬,深染无数|欲|望|,握有高高在上的权势,他仅想的是站的更高、醉心弄权,若还有什么他想要的,就是杀了赵怀安和凌雁秋。
那个高傲的头颅不会低下俯瞰挣扎在尘土下的人,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不会有温度,那个好看的笑多留于表面,深些就是浓浓讥讽。
太冷了。
别看大漠白日最热时沙子热现烤熟鸡蛋,一入夜温度直线下降,艾丽莎连打三个喷嚏,头巾紧了又紧,对付骤降的温度杯水车薪。
这是感冒的节奏。
她哈了口气,搓手手取暖,嘟囔道,“别感冒,不能感冒,大夏天只有傻子才感冒。”
说傻的人才……傻的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