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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他来说,弟弟是有些特别的存在。
他很早就知道弟弟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小鸟。
虽说没有亲眼见过他小鸟时的模样,但他远远见过弟弟张着翅膀在房间里飞来飞去的场面。
普通人见这画面至少会惊讶,承受力要差点,估计就是惊吓了。
可宫望珩只起了兴趣。
如此不切实际的事情,竟就在现实中发生了。
不过他的兴趣并没有维持太久,会愿意跟弟弟往来,更多还是从心里接受了弟弟。
他觉得小愿愿有着能让人心情好转的能量,像个小太阳,时常能带动他的情绪。
昨天他无意之中攻击了弟弟的“信仰”,他是真心想要道歉的。
但从他进来到现在,弟弟似乎都没怎么看向自己,只缠在他的琛琛哥哥身边。
聪明的小孩就意识到,可能弟弟也是真心不想原谅自己的——这也正常,毕竟本就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的,何况他就是可以被随意替代的存在。
应该难过一下吗?
普通人意识到这步的时候,是不是会难受一下?
宫望珩不确定,他很少有这样的情绪,此时此刻,心里只是有些堵——他看弟弟跟旁人都是不一样的,可对弟弟来说,自己似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哥哥。
聪明的小孩也容易钻无意识的牛角尖,他没意识到自己想得太透彻太深了,小笨蛋弟弟哪可能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往小愿愿方向走了几步,先跟阮萱说道:“阿姨,我就是跟弟弟说几句话,你们不用走,说完我就走了。”
这局面让白清年脑袋都糊涂了几秒,两个小孩子因为玩偶的争执罢了,他刚才竟有几秒的不知所措:“大嫂,你坐吧,没事的,让小孩子们自己说话就好。”
“……嗯,好。”阮萱坐下了,这会儿仔细看清钟安嘉的脸,惊讶道,“钟先生,是你吗?”
钟安嘉也看了她好一会儿,认了出来:“阮小姐,原来是你啊。”
“对啊,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记得,你以前可是我的常客。真是好久不见了。”
“还说呢,工作室说关就关,你看看,我现在戴的项链还是你好几年前设计的那一款呢。”
钟安嘉是做珠宝设计的,之前有自己的工作室。
后来因为照顾宫望珩做认知治疗,时间难以协调,就直接关了。
他们认识让白清年感觉压力轻了些。
大人这边聊着,白清年时不时看看小孩那边的情况……虽说多了一个顾琛,但大人还是希望他们能顺利和好。
小愿愿一直缠着琛琛哥哥,整个人吊在他身上,成功让小顾琛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宫望珩走过去,无视了顾琛,只问小愿愿:“你还在跟我生气吗?”
小愿愿想不起来就不会生气,如果琛琛哥哥没来,珩珩哥哥来道歉,他们肯定就和好了。
可琛琛哥哥来了,好好对待小企鹅的模范哥哥就在自己身边——于是再看到珩珩哥哥,他就想到了那两只被弄得脏兮兮的小企鹅,昨天珩珩哥哥还看不起他的小企鹅,说它们只是布料跟填充物的组合。
小愿愿没说话,他贴在小顾琛身边,只眨着眼睛看向宫望珩,要等宫望珩先向他的小企鹅道歉。
宫望珩再聪明都没有练就只看眼睛就能读懂意思的本领。
小愿愿的沉默在他看去更像是不想搭理的意思。
他问:“你不愿意理我了吗?”
那倒不是。
珩珩哥哥要是向小企鹅道歉,他会跟哥哥和好的。
他喜欢琛琛哥哥,也喜欢珩珩哥哥,如果哥哥们能做好朋友,能陪他一起玩,就最好不过了。
可惜小宝贝说话都不利索,想表达清楚就更难,最后想法落在想让哥哥们做朋友上,开口就成了:“……这是愿愿的,琛琛哥哥。”
莫名其妙地成了介绍。
宫望珩这才跟小顾琛对视上。
淡蓝的眸子跟往常一样,并未透露出任何情绪。
他只看着小顾琛,这就是琛琛哥哥。
他有哪里特别吗,看上去明明很普通,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宫望珩直接问道:“你更喜欢他,是吗?”
但这个问题让小顾琛感受到了敌意。
哪怕宫望珩根本没有这种意思,可他带着压迫感的眼神,加上冷淡的语气,敌意很自然出现。
小顾琛不甘示弱地看向宫望珩,没有避开他的眼神。
心里也纳闷,这是谁,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孩子,冷冰冰又凶巴巴的。
他性格是温和,可他一定会保护弟弟——好歹已经学了两年少儿跆拳道,他也可以很凶的。
宫望珩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
这样提防警戒的眼神让他不舒服,进来到刚才,他都对顾琛无感,现在却很不喜欢对方这样的眼神。
俩小孩看着彼此,氛围不太好。
但小愿愿没察觉到这点,他当然更喜欢琛琛哥哥,他们是同类,这种亲近感是他跟珩珩哥哥暂时培养不出来的。
诚实回答:“……对啊,我最喜欢,琛琛哥哥了。”
宫望珩皱了下眉。
有种很难形容的挫败感涌上来。
这种感觉不算很陌生,因为世上有太多比他厉害的人,在有些方面他偶尔能体验到。
可现在输给了眼前另一个人——哪怕他先前就知道,这是小愿愿很喜欢的哥哥,心里的感觉却还是很奇怪。他不喜这种感觉。
“那好吧。”宫望珩将手里的马卡龙放到小愿愿边上,“这是我给小企鹅的道歉礼物,希望小企鹅不要难过了,那我走了。”
他淡定地接受了一切,走回钟安嘉身边:“爸爸,我跟弟弟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钟安嘉看看他,再看看小愿愿,俩孩子之间的气氛并不像是和好了。
但宫望珩已经做出决定的样子,又有外人在场,钟安嘉不好说什么,只能先带着他回去了。
路上才问:“怎么了,你跟弟弟没有和好吗?”
“弟弟不想理我,应该也不想跟我和好,那就算了,我不能强迫他跟我和好。”
“怎么会呢,为了两个小企鹅,弟弟不会这样的。”
宫望珩想说,本质不在于两个小企鹅,而关键在他是一个可替代的存在,弟弟还有其他哥哥,所以不跟他和好也没关系。
但话到嘴边,就成了一句:“孩童时期的友谊本身就很难维系一辈子,总是某个时段就要散的,我们只是散得比较早罢了。”
钟安嘉:“……”
要不要这么成熟?
他无奈笑道:“不会的,这就是一件小事,你不要想太多了。”
“以小能见大,书上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客观事实不会为人的意志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