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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巴。
蜿蜒曲折的痕迹像是生长的暗红色藤蔓,黑红交织在一起,占据了他将近半个身体。
他摸向自己的脖子,皮肤没有任何凸起,好像这些东西就是从他的血肉中生长出来。
不对。
他感觉到了一股极度充盈的感觉,就好像身体里蕴含了强大的力量,不再是之前因为受伤都会流失鬼气的透支感。
现在的身体好像才是他的身体,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被鬼气支配的空虚。
……
沈韩杨不清楚身上诡异的花纹是什么,他暂时就没有理会。
将邹喻清洗干净后,邹喻脖子上的外伤已经痊愈。
但是他知道,邹喻真正受伤的地方是在哪里。
邹喻这一昏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在这期间,公司有打来电话,但沈韩杨没有接,他就这样守在邹喻床边,不吃不喝。
直到一个晚上,邹喻颤动着睫毛轻轻睁开双眼。
看着邹喻有些无神的样子,沈韩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趴到床边,轻声说道:“邹喻。”
对方极其迟钝的转动了下眼睛,才张开嘴回应道:“沈韩杨……”
被巨石压得好像喘不过气的内心因为邹喻这一句话瞬间粉碎,砸得他心口又酸又软。
他抿了抿唇,喉咙艰涩沙哑,差点没出息的发出一声哽咽。
可再多想说的话,到此时看着邹喻苍白的样子,只变成难以出口的自责。
他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裤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俯身轻轻的抱住对方。
好像只这么一个拥抱,他也付出了极大的勇气。
邹喻慢慢抬手抱住了他,闭着眼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感觉到邹喻的依恋,他忍不住将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不断靠近的身体。
沈韩杨没有说那句没用的“对不起”。
邹喻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和询问。
他们尊重彼此,敬爱彼此,也同样怜惜彼此。
所有无言的深情都散在了空气里。
只是邹喻没看见,沈韩杨渐渐变暗的眼睛。
……
这次邹喻魂魄受损比上次他主动将魂魄剥离还要伤的重。
沈韩杨曾提议要将脖子里上的铃铛还回去,只是却被邹喻坚决的拒绝了。
在这期间,两人哪里也没有去,邹喻暂时无法行动,沈韩杨就一直在家里陪着他。
只是偶尔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沈韩杨会突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道痕迹已经从下巴退到锁骨的位置,平常穿上衣服的时候并不会露出来。
但沈韩杨却觉得这些东西好像有生命力,每一天都扎根在他的血肉里生长。
这天晚上,他又开始看着镜子里半,裸的自己,他摸向自己的腰,一寸一寸顺着那些痕迹勾勒,低垂的脸被碎发挡住了神色,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中,有一丝诡秘的色彩。
“沈韩杨。”
邹喻站在他的身后,神色平静的看着他,唯有那双眼睛带着一抹担心。
沈韩杨没有回头,而是低声说道:“邹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知道。”
邹喻知道,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沈韩杨看着镜子里一前一后的自己和邹喻,目光沉静的说:“我活了二十多年,什么事都没有做成功过,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在乎,是,我确实不在乎,因为没有值得我在乎的东西,可是,我也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瞬间,想站在你的身前做你的英雄。”
邹喻抿了抿唇,他走到沈韩杨的身后,看了眼他身上诡异的痕迹,又轻轻移开视线。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声道:“沈韩杨……”
沈韩杨将额前垂下的发丝顺到脑后,露出自己完整的脸。
“我不是个会去报复的人,但我会一直一直记在心里。”
听到沈韩杨这么说,邹喻心里一跳,连忙说道:“不要和贪正面对上,你不是他的对手。”
沈韩杨眼眸一暗,身上的花纹开始从锁骨向上蔓延。
他摸着自己的脸,低声说:“它让我觉得我好像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不止有你留给我的鬼气,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邹喻有些犹豫的拧着眉,但看着镜子里神色不明的沈韩杨,他还是决定告诉他,哪怕此刻的他并不清楚,以后的沈韩杨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现在你的身体不止有鬼气,还有贪残留的一部分残魂,还有……我的一丝魂魄,贪没有攻破你的意志力把你变成傀儡,所以他的那部分残魂现在存在你的身体里。”
说到这里,邹喻顿了一下,沈韩杨侧头看着他,轻声问道:“嗯?怎么不说了。”
“沈韩杨,一定要守住你自己,现在的你,可以被贪随意侵入,你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彻底失去意识成为贪的傀儡,要么,你会沾上贪的罪孽吸收他的残魂,变成世界上的第一个凶灵。”
沈韩杨嘴角抿出一个极浅的弧度,他喃喃自语道:“凶灵很强吗,可以把贪杀死吗。”
“我不知道。”
邹喻摇了摇头。
但不管怎么样,他不希望沈韩杨走上这两条路,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会好。
到他功成身退的那一天,他会告诉白佪,让白佪带他去冥界,现在沈韩杨体内属于贪的部分不多,罪孽不深,只需要在冥界滞留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去投胎,或者还阳,重新开始他往后的人生。
只是邹喻不知道,在沈韩杨醒来看见毫无动静苍白失色的他时,那一瞬间的黑色情绪就几乎将他吞没。
“邹喻,我想保护你。”
沈韩杨看着镜子里的人,与里面眸色暗沉的自己对上视线。
邹喻一愣,随即轻扬起一个笑,他从身后抱住沈韩杨的腰,轻声说:“谢谢你。”
沈韩杨眼尾一弯,灰色情绪如潮水般褪去,他转过身,将邹喻抱起来。
邹喻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两腿环住他的腰。
这还是沈韩杨第一次以这样强势日爱昧的姿势抱起他。
彼此的身体紧密相贴的感觉让邹喻有些脸红,更别说这样的姿势就像沈韩杨在抱着一个孩子。
“你……你……”
邹喻一紧张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韩杨一笑,抱着他往卧室走,漫不经心的说:“以前没发现老板原来这么轻,抱过一次后就有些上瘾了。”
抱到卧室沈韩杨也没松手,反而托着邹喻的臀,部往上颠了颠,惊得邹喻更加用力搂住他的脖子。
他没忍住笑出声,抱着人坐在床沿,让邹喻跨坐在他身上。
邹喻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可这样的姿势又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
因为一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