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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每天换猫砂,猫砂只用一次。
有钱人养起猫来也很任性。
做完这些,他才发现,霍元霁在家。
客厅有一个很大的露台,霍元霁背对着客厅,朝着中庭,坐在椅子上看风景。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绸质T恤,将肌肉的轮廓描摹得纹路清晰。
宣若鱼看了几秒,走了过去。既然来了,还是当面说清楚,他以后可能没有办法过来照顾两只猫,也不会去上班了。
他没有刻意保持安静,脚步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轻响。
让他奇怪的是,快走近了,霍元霁也没有发现他。
一动不动地坐着,垂着眼睑发呆。
一束阳光透过树梢,打在他的侧脸上,泛起一层金纱。
阳光照射下,能清楚地看见他耳廓的小绒毛,一簇一簇的,很可爱。
“嗖”地一声,软趴趴像颗黑毛球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差点撞到宣若鱼脸上。
宣若鱼吓了一大跳,差点被软趴趴的爪子挂到。
就这样大的动静,霍元霁也没有回头。
他的周围好似被按下了静音键,再大的风浪也影响不了他。
玩心大起,宣若鱼想吓他一下。
他慢慢伸出手,快靠近的时候,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以前上学的时候,和同学玩闹,喜欢把手伸到对方衣领里取暖,尤其是冬天,让对方吃“冰棍儿”。
现在这样做很不合适。
首先是季节不合适,其次对象是霍元霁,对象不合适。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手忽然被抓住,往前一拉。
由于惯性,宣若鱼踉跄了两步,要不是手撑在椅背上,他已经撞进了霍元霁怀里。
霍元霁抬眸,看见一张有着视觉冲击的笑颜近在咫尺。
少年那闪若星辰的眼睛,温和又澄澈,
明明毫无杂念,一时竟让他觉得有几分心乱如麻。
“你怎么来了?”霍元霁问道。
“我来看看两只猫,怕它们被饿死。”宣若鱼想缩回手,发现手被拽得很紧。
“霍叔叔,你可不可以先放手,我不是歹人。”
宣若鱼的手指很细,骨节分明,掌心有一层薄茧,摸起来像是被刮花了的细腻玉质,
让人忍不住想把那层薄茧抹平。
霍元霁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他分开宣若鱼的掌心,捏着他的掌骨,把整个手掌按到自己的脸上,轻轻按压。
宣若鱼感受到他脸上的温度,有点凉,摸起来很舒服。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睫毛,有种挠人的痒意。
“霍叔叔,你干什么?”宣若鱼收回手,觉得心跳又加快了。
那种向上的、积极的频率。
很奇妙的感觉。
“你刚刚不是想摸我?”霍元霁放开手,仰着头凝视着他。
宣若鱼把手收回来,有点小尴尬,“不是,我就是想吓唬你。”
“若鱼,摸我是吓唬不了我的。”霍元霁笑着,示意他坐下。
“霍叔叔,你怎么没去公司?”
扁脸蛋儿吃完猫粮,慢悠悠踱了过来,在宣若鱼脚边蹭了蹭。
宣若鱼把它抱起来,拿了梳子帮它顺毛。
“听说你不去,我就不去了。”霍元霁说道。
宣若鱼才不信他说的话,他看见旁边的矮几上放了一杯水,水的旁边放着一个药盒。
“你生病了?”
他向前倾了倾,去看药盒的名称。
这个动作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原本懒散的霍元霁一下子崩直了神经,眼疾手快地将药盒抓起来,塞进衣兜。
“没有,是维生素。”
“哦。”宣若鱼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停止了追问。
“若鱼。”霍元霁喊了一声,“你不能叫我霍叔叔了。”
“那叫什么?”宣若鱼捏着扁脸蛋儿的爪子,觉得内心无比舒畅,“老板?不对,我已经离职了。学长?也不行,现在没有在学校。哥夫?更离谱了,宣若臻已经被赶出陈家了。”
“我和你有婚约。”
霍元霁看过来,嗓音如山谷回声,低沉而富有磁性。
潺潺般流过耳廓。
语气带着些许蛊惑。
青山般俊朗的面容舒展开来,慢条斯理、予以绵长地吐气,
“你可以叫我元霁哥哥。”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猫咪的头上,毫无章法地一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似不经意地勾到宣若鱼的小指上。
宣若鱼觉得指尖滚烫,触电般酥麻。
窗外的桂花香融进风里,飘来一阵清淡的香气。
“若鱼,叫我元霁哥哥。”
第26章
宣若鱼觉得,霍元霁是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人。
不同的场所,有不同的称呼。
称呼很神奇,一旦给了一个固定的称呼,就仿佛给人贴上了标签。
从喊他“霍叔叔”那一刻起,他就把霍元霁视作长辈般的人物。
虽然后面经过了“学长”、“哥夫”等称呼,但是他喊得最多的还是“霍叔叔”。
之前霍元霁提过几次,他们有婚约,他都以为是他对“哥夫”这个称呼的刻意调侃。
但是,这次,霍元霁郑重其事地说出来,不像是开玩笑。
宣若鱼愣怔片刻,抱着猫,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霍叔叔,你别开玩笑。这么肉麻的称呼,我敢喊,你敢应吗?”
宣若鱼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好,不如说个笑话,化解一下尴尬。
霍元霁没有笑。
他抬起眼眸,柔声回道,“你喊,我应。”
他的声音永远那么不紧不慢,不疾不徐。
擦着耳廓而过,有种别样的缱绻。
宣若鱼有片刻的慌张,撇过脸,“我不喊。”
“之前让你喊什么你就喊什么。”
“之前......”宣若鱼说话有点迟疑,忽然想到什么,又让他多了几分底气,“我连陈一南陈一北都没有喊哥哥,怎么可能先喊你。”
“嗯。”霍元霁顺着他说道,“等你喊了陈一南陈一北,再喊我。”
“不是。”宣若鱼差点被他绕进去,语速稍快,“我没有想过回到陈家认亲,和你的婚约也不作数。”
“为什么不想嫁给我?”霍元霁被拒绝,垂下眼眸,嘴角往下压了压。
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张嘴,“是我不好吗?”
“不是不好。”宣若鱼叹了口气。
怀中的扁脸蛋儿被他揉搓,显得些许不耐烦,把他的手指叼在嘴里,轻轻啃咬。
“那是什么原因?”
“不是,”宣若鱼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一直喊你叔叔,忽然这样,感觉乱了辈分。”
“你也喊过我学长。”霍元霁善意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