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有两个地方人头攒动，一个是天安门广场，所有人都扬着头看升国旗，另一个是潘家园旧货市场，所有人都低着头寻国宝。
    虽然这只是戏说，但身为文玩圣地的潘家园确实拥有着这样的魅力。
    沈欢等人来的时候，第一批客人都已经离开，正好是散客和国内外游客大量涌入的时间段，整个市场热闹非凡。
    和江明的古玩市场那些摊主不同，潘家园的摊主略显沉稳，凭借着日积月累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个是买主，哪个是看客，即便客人再多，也表现得游刃有余。
    沈欢在来的路上得知，古玩社虽然不大，但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实践活动，上次去的是最有历史的琉璃厂。
    虽说不是第一次来潘家园，但陈雨婷等古玩社成员表现的都很兴奋。
    “老学弟是新人，由我来带，四眼，豆豆和萍萍就交给你了，伟哥你们两人一组。”
    分好组以后，陈雨婷接着说道：“老规矩，每组带五百公费，一个小时后集合，看看哪组收获最大。”
    别小看五百块，三组就是一千五，捡漏实践可以说是古玩社每个月最大的支出了，而且……还不一定花得出去。
    “唉，某人就是有异性没人性。”景思妍一脸幽怨的感叹道。
    陈雨婷白了她一眼，“臭四眼你说谁呢？要是不满意，就让你来带老学弟。”
    “那还是算了，刚才那话算我没说。”
    带一个新人是什么意义，众人都很清楚。
    新人第一次来这种文玩圣地，免不了因为好奇而问东问西，麻烦太多了。
    身为社长兼燕京本地人，陈雨婷先带沈欢到西侧的旧书摊看了看。
    由北至南，巷道云集了三百来个摊位，到处都是买主和游客。
    “两元一本，甩了！”
    “收书，看货给价！”
    摊主们不仅卖书，也收书，时不时也会吆喝两声。
    除了具有收藏价值的古籍以外，也有一些实用书本摊位。
    陈雨婷边走边解释，“这些摊主主要是赚一甩一收的差价，要是哪本册子成了珍藏版，就赚大发了！”
    “最受欢迎的是红本语录，除了这些以外……”
    说着说着，她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身为新人，沈欢表现得太平静了。
    他在关注这些摊位的时候，犹如浮光掠影，视线从没在哪个摊位上停留超过三秒。
    不仅没有文玩者的兴奋，而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陈雨婷有些不满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听到了。”沈欢说话时，没有去看陈雨婷自顾自的说道：“这些摊主主要是赚一甩一收的差价，要是——”
    不等他重复完，陈雨婷便打断道：“我知道你在听，不用重复了！”
    沈欢点了点头，忽然叹了口气，“走吧。”
    “走？”陈雨婷愣了一下，老气横秋道：“文玩讲得就是耐心，你不能——”
    “咱们不是要捡漏吗？这里没有好东西。”
    陈雨婷想要反驳，但当她看到沈欢那自信的眼神时，心中竟然生出一股绝对信任的感觉，下意识认同了没漏可捡到的说法。
    接下来，两人又到工艺品区看了看，结果一样，不仅没有淡金色灵气的存在，就连漏也没有。
    不过沈欢并没有太失落，潘家园占地面积将近五万平方米，三千多个摊位，现在连一半都没转完，还有得是机会。
    陈雨婷就显得有些无奈了，本来是她带沈欢逛市场，没成想最后反倒她成了沈欢的小尾巴。
    一直疾步行走的沈欢忽然蹲在了一个摊位前面，“老太太，您这字画怎么卖？”
    “不卖。”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沈欢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只摆不卖的摊位，一时间有些失神。
    陈雨婷总算找到用武之地，一拍他肩膀，朝摊位上的牌子指了指，“看那儿。”
    “成对狮子头可换，只换不卖。”
    潘家园里的狮子头，自然不是小吃，而是一种文玩核桃的名称。
    所谓成对，说得是将两只纹理相似、大小一致、重量相当的文玩核桃配对。
    狮子头，属于四大名核之一，在文玩核桃最为稀少，也是麻核桃藏家都比较喜欢的形状。
    沈欢恶补过古董文玩的知识，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
    “老太太，不知道除了成对以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比如边宽之类？”
    种类不同价格和稀有程度也不相同，他相信除了种类以外，老太太应该还有别的要求。
    老太太弹开手心，露出了一枚文玩核桃，“能和这个配对就可以。”
    她手里核桃是颗闷尖狮子头，尺寸大概在4厘米左右。
    “老太太，您别开玩笑了，让我们拿成对的换还成，但找个差不多的闷尖配对根本不可能做到吧？”陈雨婷感觉这老太太在开玩笑，她还是头一次见人这么玩的。
    老太太一合眼，没再搭理两人。
    沈欢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像陈雨婷说得那样，老太太这个要求有些过于苛刻了。
    如果只是成对闷尖，他不介意花钱买一对来换，但要现场配对，只能去赌核桃才有可能做到。
    沈欢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接着便从摊位站了起来，“走吧。”
    对于这种果断的态度，陈雨婷很是满意，但夸人的话还没出口，就差点被沈欢一句话给呛死。
    “赌核桃在哪片儿？”
    “你真打算去赌闷尖来换？”陈雨婷有些无语，“就算字画价值不菲，你现赌也来不及啊！”
    “先去看看再说，一个小时，找不到就算了。”
    陈雨婷没好气道：“一个小时？你脑袋没发烧吧！”
    忽略价钱的话，赌核桃比赌石还要困难，有些藏家为了凑成对，甚至花了几年的时间。
    别说一个小时，沈欢要是能在一个月内找出那个能配对的闷尖狮子头就算是奇迹了。
    “我很清醒。”
    “老学弟，学姐眼力虽然欠缺了些火候，看不出那字画的真假，但对于一些市场里的营销手段还是很熟悉的。”陈雨婷苦口婆心的劝道：“那老太太明显就是赌核桃摊主派出来增加销量的诱饵。”
    “就算是诱饵我也认了。”
    陈雨婷无语道：“不就是一副破字画，值得嘛！”
    “用一枚可以配对的闷尖狮子头，去换御笔诗经图，你觉得值得吗？”
    听到这话，陈雨婷的嘴巴长大的足以塞下鸡蛋，“御笔诗经图？你确定不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