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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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搭在肩上的外套是他垂下的羽翼。这一种无限接近天堂的形象,登时就填满了黎琛近三十年的缺失。
    填得极满,甚至溢出。因为季绍庭一脸的泪痕,脆弱又无助,不是天使该有的神情,所以可以带回家,关起来,而不触犯神谕。
    他可以对季绍庭为所欲为,尽情地操纵与控制,将他永远囚禁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
    黎琛实则一直都清楚他施加于季绍庭的命令,不许他出门、要他辞去工作、断掉他所有社交网络,都无异于囚禁。
    但他放纵自己的欲望,要从季绍庭身上汲取他能够汲取的所有。因为小时候无法控制,所以长大后就报复似的摆弄季绍庭,恨不得将他做成牵线木偶控在掌心,一举一动都在他五指之中,
    随着谈话的深入,黎琛越来越看得见自己的黑暗面,并且为之感到后怕:如果季绍庭不离开,任由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他就真的会变成一具完全丧失自我的行尸走肉,大小事宜皆由黎琛指挥,甚至连呼吸都会先征求黎琛许可。
    黎琛越来越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不算真正地爱过季绍庭。
    他是在拿季绍庭做血袋,用他的活气来填补自己。他是在将他拽入自己这永远阴云密布的世界,而不是走入他那片晴空万里之中。
    治疗确实有用,黎琛所述说的每一件事都在帮助他更深地认识自己、认识季绍庭、认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尽管如此他也并非知无不言,从一开始他就下定决心要向外界隐藏一部分真相:那一晚他对季绍庭所做的事,那些他现在回想也会觉得自己真是个疯子的事。
    黎琛清楚隐瞒病情会引致误诊,但这正是他的所愿:他不希望被确诊为躁郁症或偏执狂或其它任何精神疾病。
    一个精神病人是配不上天使的。
    季绍庭已经离他很远了,他不能再增长这之间的距离。
    因为万一、如果万一,他又重新遇见季绍庭了呢?
    季绍庭虽然不会嫌弃一个精神病人,可他会更加不愿意接近作为精神病人的黎琛。黎琛担不起这个风险,他得好起来,揭过一页新的篇章,以崭新的面目重新与季绍庭见面。
    衣帽间依然遍地横陈着衣物残骸,黎琛开始以另一种方式思念季绍庭,不是干躺在床上任由情绪将他折磨,而是按开灯下床,去缝合被他撕烂的季绍庭的衣物。
    很快一地破破烂烂的衣物就全部得到了修补,以黎琛拙劣的针脚,每一道都是在为真正的爱情做注释:是疗愈,而不是榨取。
    缝好季绍庭的衣服以后黎琛开始买衣服,想一次就买一次,直至后来他一打开衣柜,一件件衣物就挤得彼此喘不过气,直要泄洪而出。
    季绍庭生日那天他第一次亲自下厨,尝试模仿季绍庭的手艺,那种不算纯熟但莫名就合口味的手艺。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位,油盐太重,白水灼青菜竟然灼出了腥味。
    黎琛对着着色艳丽到萎靡的菜肴,心想季绍庭做的菜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浅淡平和,要放在家常的每一天里慢慢受用,而不是大鱼大肉地撑腻胃口、失去真味。
    黎琛点了蜡烛,对着空空的座椅,幻想季绍庭低眉的模样。
    那一粒眉尾痣映在摇曳烛光里,当它的主人从饭菜里抬起头时又隐匿进暗色,取而代之转入烛光中的是他的眼睛。光暗就这样在季绍庭的脸上流转往返,成为丰富的风情。
    “庭庭,”黎琛低声痴痴唤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将对面这出幻象当成了季绍庭,“生日快乐。”
    饭后他去取季绍庭给他画的生日贺卡,同结婚证一样好好地锁在保险柜里。
    这些季绍庭所留下的可以睹物思人的物,黎琛都时常翻看。今晚更要不同些,他将卡片来回打开,看那件立体蛋糕弹出又收入,像第一次收到这种3D贺卡的小孩。
    他将贺卡压在心上,想他也该画一张给庭庭。
    季绍庭做生日卡剩下的材料都还在,黎琛对着各色卡纸和彩铅想样式。他第一次做这事,业务极不熟练,还是得看些真实的样本做参考,于是就去翻找去年小孩子们寄给季绍庭的圣诞贺卡。
    最漂亮的当然是学美术的Harria的贺卡,用水彩画成,墨蓝色的天空做底,闪粉做星,黎琛首先打开它。
    然后他就怔住,连心跳都偃息。
    这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卡里充满了她对季绍庭的感激、她在美术学院的成就、她的圣诞祝福,一行行工整又飘逸的英语草书,最终以一句PS结尾: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回忆里季绍庭的声音在耳边旋绕:
    “后来我联络了好久,终于把她送进了一间美术学院。算算看,她再有一年就能毕业了。”
    “我答应她,会去她的毕业典礼。”
    季绍庭答应过她,要去她的毕业典礼,在这个夏天,在这间名为爱尔柏塔的美术学院。
    41 离不离婚都无所谓
    最近每次跟季临章通视频,季绍庭都觉得他在欲言又止。
    如果能够面对面地谈话,或许季绍庭能够肯定自己的直觉,但透过这横跨欧亚大陆的微弱电波所组成的影像,他没办法得出个确凿的结论。
    视频里的季临章面目有些许模糊,画面延迟话语还不时卡顿,季绍庭撑着下巴,思忖着他哥到底是不是在瞒着他什么。
    不过就像自己向他隐瞒黎琛最疯狂那晚的所作所为一样,季临章犹犹豫豫不开口,应该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季绍庭当然不会去催逼他,他们俩在这方面都是顺其自然的,等人想说时自己就会说。
    所以当后来季临章决定三缄其口时,季绍庭也就渐渐忘了这事。
    季绍庭的生日在四月末,是春夏之交出生的小孩。他生日那天莎莉为他在他住所里办了场生日派对,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伯格的日本小男友。
    是个长相清秀的腼腆男生,因为英文不够流利,所以一直坐在角落,很少开口。
    季绍庭酒喝得上头了,头顶着歪歪斜斜的生日帽,带着一身酒气烘过来逗人,问他跟伯格是怎么认识的。日本男友别开脸蛋,将求救的眼神投给伯格,却被季绍庭捧着脸转回来。
    “问你呢,”季绍庭坏起来不得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眼角闪着狡黠,“说呀,今天我是寿星,寿星最大。”
    于是日本小男友就只能结结巴巴地交代了邂逅,是在做社区服务时认识的。谁先打的招呼?伯格。谁先留的电话号码?他。谁先约谁出来?伯格。
    “第一次做爱呢?”有把粗嗓音蓦地起哄。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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