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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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指呢季绍庭?!我问你戒指呢?!”
    那司机给这一场闹翻天的大戏吓得屁滚尿流,季绍庭的求救再是撕心裂肺,他也还是坐进了车里发动了引擎,而后车灯没入夜色。
    凌晨一点的大街空无一人,偶尔也有车辆驶过,但没有一个好管闲事的愿意停下。季绍庭只觉被全世界抛弃。
    黎琛的双手自季绍庭肋下穿过,架着他的肩头,将他拖回了家中。
    新鲜的空气再次被劫夺,黎琛再次用他自己将他囚禁起来,任凭季绍庭如何拳打脚踢都无用。黎琛一再逼问他戒指到底去了哪里,疯得仿佛要索命。
    毕竟他只剩这么点跟季绍庭相连的东西了,这段婚姻,这夫妻的名分。他唯一的筹码,他跟季绍庭仅剩的一切。他必须将它紧紧攥进手心里,哪怕攥得青筋毕露,指节发白突起,甚至鲜血淋漓。
    但季绍庭并不理会他。
    他方先爆发至一半而被黎琛以侮辱掐灭的情绪重新燃烧起来,并且烧得更旺,简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黎琛你个神经病!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才会遇到你?!能不能求你放过我?!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死要面子,不讲人话又会突然发疯——”
    “可是我爱你!”
    第一次说出这三个字,在这极其糟糕的境况之中,他魔怔一样地重复:“可是我爱你,很爱你,胜过一切……”
    季绍庭感觉好虚弱,这一场鏖战两败俱伤无人得胜。
    “但爱不是这样的。”他哭着说。
    31 “不要摘下来,永远都不要。”
    “不是这样的……”
    相爱的人在一起难道不该开心不该快乐吗?可黎琛给他的一向只有创痛,一道一道的血痕,才结痂又被撕扯开。
    季绍庭大幅喘息着,喘得周身一沉一浮。他告诉黎琛这不是爱,就算是也是面目全非的爱:“你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你只是将你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你尊重过我吗?你体谅过我吗?没有,一次都没有。”
    “你问我有哪里不满意,好,我告诉你,我对你哪里都不满意。”
    “我和你在一起最常说的三个字是对不起,不该是这样的,没有一种爱要一个人跟另一个人不停道歉。黎琛,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的自大?你连这所谓的爱都是在自以为是,毕竟你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有错,错永远在我。”
    “可我又有哪里对不住你?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叫我留在家里,好,我就半步都不离开。就算是今晚,又是谁先出问题?我有哪里对不住你?我这辈子都没做过坏事,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就得跟个罪人一样天天受刑?”
    终于说出口,此前无论情绪多汹涌他都高筑长堤,将这些真实的想法挡在之后,如今他终于将它们从肺腑里血淋淋地掏出来,即便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哪怕还有更多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憎恨,他都终于掏了一部分出来。
    他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善脾气,还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地责骂过一个人。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地过去,黎琛只是静静地立着,如同一尊黑铁铸成的像。
    空气里一时只剩下季绍庭的涕泣声。
    过了不知多久黎琛才又开口,声气滞愣愣的,还是那句话:
    “戒指呢?”
    季绍庭这回是真的绝望了。
    所以他将最真心的话掏出来又如何?黎琛他根本听不进去。季绍庭瘫痪一样跌坐在沙发上。
    好啊,既然黎琛只在意这个。
    季绍庭的声音已失去了切实的质量,全是游丝般的气息了:“丢在路边了。”
    “哪里的路边?”
    “门口。”
    黎琛倏地冲出家门。
    于是从半掩着的客厅帘幔之间,季绍庭看见黎琛借着路灯昏黄的光,逐寸搜寻被他丢弃的戒指。向来高挺的脊梁整条弯起,后来干脆就直接跪下了,膝行着在地上摸索。
    乞丐也不过如此了,季绍庭心尖突然一阵针锥的痛。
    他一闭眼,向后瘫倒在沙发上,任由眼泪汩汩地向外流。
    其实他掷给黎琛的最后一条诘问,他自己早有答案:怪他太心软。
    即便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一见着黎琛这副狼狈相,也还是会不舍得。
    “不可以这样,”季绍庭带着哭腔反复叮嘱自己,“不可以这样。”
    明明黎琛要他心动过那么多次,千情万绪都已交由他牵引控制,到底是哪个环节不对,才要他们沦落至这种田地。
    黎琛回来的时候已同季绍庭一样灰拓拓了,昂贵的西装裤全是尘灰。他跪在沙发边为季绍庭重新戴上戒指,眼里的偏执要满溢出来,成为一种凶杀怪物的具象化,张牙舞爪地掐着季绍庭的咽喉。
    季绍庭听见他下咒一样的低喃:“不要摘下来,永远都不要。”
    季绍庭盯着这戒指,就像盯着他们婚姻的残骸,分明灵魂已经死亡只剩一具形躯,黎琛却还要紧抓不放:“答应我庭庭,永远都不要把它摘下来。庭庭,你听到了吗?答应我,向我保证……”
    季绍庭闭上眼睛,无力地点了点头。
    次晨季绍庭开始了一场大病。
    相隔一晚所有情节都变得恍若隔世,第二天的阳光映射进房间时,每一件家具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空气里有冬春之交那种特殊的清甜气息,一世界都平静。
    季绍庭醒的时候只觉眼皮沉重,很费力地才睁开一条缝,瞅见有细碎的屑在光柱之中飞舞。
    黎琛正自后将他搂抱,手臂压在他腰间,变成了一座肉躯做的笼子,将季绍庭桎梏其中。黎琛维持着这个姿势,一整晚都没动过。
    季绍庭根本无力挣脱,只觉头晕脑胀四肢软绵,才睁开眼就又坠入了梦境,头衔着尾的无尽的梦,关于昨晚,关于黎琛。
    是由黎琛首先察觉季绍庭正在发烧的。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太阳早向西边移动了一大段,帘缝里的光也流转到了他的脸上。他张开眼时吸了口很深的气,就要溺弊的人好不容易探出水面的那种吸气。
    然后他到处找季绍庭,找到了,原来一整个的完好无缺都在自己怀里,才将那吊在喉咙间的一口气吐出。
    但他还是撑起了手臂,轻轻转过季绍庭的脸,想要再次确认这是否他的庭庭。
    接着他便发现季绍庭双颊一片不健康的潮红,正口鼻并用地急促喘息。黎琛慌慌忙忙地跌下床,取来温度计为他探热,三十八点六,发烧了。
    家庭医生来了之后一个多余的字也没说,沉默地开了退热药,又给季绍庭处理好了伤口。昨晚他们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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