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姐，这是季先生交代的，若您不签字，他便会委托我对您发起法律诉求。”
    赵秀在一旁听得都有些愣神。
    什么协议书？什么法律诉求？季总这是要对婉音做什么？
    趁着赵秀愣神的功夫，慕婉音挣脱开她的手，抓起韩律师手上的文件，果然是两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她拿上协议书就往门外跑去。
    季凌素一定没走远！
    跑到电梯间，却发现电梯还在顶楼迟迟下不来，她现在在十二层，季凌素说不定就在楼下等着律师给他的文件。
    慕婉音看到电梯门口等着一堆的人，根本没有耐心等着，往旁边的楼梯间跑去。
    “婉音！婉音！你停下，你脚上还有伤呢！”
    赵秀在身后追着，气喘吁吁得喊着，也不知道一个生病的人是如何做到跑这么快的。
    她还在发高烧，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十二层，十一层，十层……一直到第五层的时候，慕婉音脚底的伤口已经裂开，疼痛侵袭着她的神经，下楼的速度也变得慢了些。
    每每赵秀拉住慕婉音的胳膊，总会被她甩开，自己又怕伤到她，不敢用力，自然斗不过她。
    看着她脚上缠着的绷带似乎又渗透了血，赵秀开始慌神，这慕婉音也太不听话了，明明早上上药的时候，还疼得掉眼泪来着，这会却是一点都不疼了。
    她立刻拨通了季凌素的电话。
    楼下，季凌素一定就在楼下。
    慕婉音靠着强大的信念，扶着旁边的栏杆，即使脚步慢下来，她也渐渐得靠近了一楼。
    头越来越昏，脚上的疼通此刻倒像是一剂良药一样，让她保持着清醒。
    二楼，往下走，楼梯的拐角处，她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瘫了下去。
    随即感觉到身上突然有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腰间，撑着让她没有倒下。
    慕婉音看清了眼前的面孔，似乎又来了力气，伸出手来抱住了面前的人，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用沙哑的声音哭诉道：“老公，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季凌素除了一只手撑着她的腰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她只是一直哭着，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泄而出一样。
    “老公，我想起来你曾经对我说，大学的时候你的心里就有我，过去七年也是我，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大学的时候你说分手，我就立刻答应了，也是我的错，所以我们才会分开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只要我坚持，就能不分开了对吗？”
    慕婉音的声音本来就沙哑，说到后面的时候几乎都快要失声，可她依旧坚持着要说完整。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失去什么了。
    黑暗的世界，她不想再经历了，所以她不能失去他。
    周围路过的人都多看了一眼这诡异的画面，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子死死抱着一个面色厉然的男人，看上去更像是女孩子在纠缠男的一样。
    虽然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赵秀看着面前的场景，站在一旁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躲在楼梯拐角处，盯着面前的场景。
    虽然她喜欢八卦，但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八卦。
    慕婉音的双手依旧紧紧得抱着他的腰间：“老公，我知道，你跟程不言的话只是用来骗我的对吗，凌晨四点给我发的短信，离婚协议书也是半夜放到桌子上的，所以你哪里有时间能在程不言的家里过夜？什么鬼早餐，我才不信你给程不言做早餐，不过是你用来让我签字的理由。”
    她觉得自己是笨蛋，才会相信季凌素的那个电话。
    季凌素依旧只是沉默。
    这好像是她至今，第一次看穿自己给她下的局。
    可他有点分不清，慕婉音说的是不是胡话。
    这一天，季凌素才明白，原来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的泪水。
    “老公，那个梦真的很难受，我不要再去经历了，你也不会让我再次去经历的对吗？你来医院就是来看我的，因为我生病了，你很关心我。”
    她苦苦寻找着季凌素为她做的点滴，企图让季凌素承认，他不爱自己的心，根本就是捏造的。
    不，他没有说过他不爱自己，他只是，说利用了她。
    这一刻，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她通通都不要了，如果季凌素离开，她便知道未来的时间是什么样子的了。
    曾经和季凌素在一起的时候，他那么冷漠淡然，都能让慕婉音将他记在骨子里面深爱了七年，现在的季凌素如此宠她，她又能花多长的时间走出来？
    也许七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
    “阿素，阿素……”
    慕婉音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到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直接瘫倒。
    季凌素发现手中的人正在往下滑，立刻反手将她横抱起，边往楼上跑去，边对着赵秀喊着：“快叫医生！”
    隔着病号服抱着慕婉音，季凌素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那滚烫的气息。
    一个身体烧得这么滚烫的人，是如何从十二楼，徒步跑到了一楼，脚上还带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从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种将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本事？
    连医生都忍不住感叹着，这姑娘真是强大，脚上的伤刚弄完，手上又弄了一堆的血，顺带将抱着她的人身上弄得血红，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好不容易降温的效果才达到一点，这体温一量，又高了上去，医生只能给开点保守的药了。
    季凌素眼睛一看向赵秀，她立马就低下了头去。
    “不是让你帮忙看人，怎么看成这样？”
    赵秀有苦不能言，婉音这样的表现，还不都是因为他自己？
    不过在生存面前，赵秀还是选择了低头，低声道：“我也不知怎么的，将她叫醒以后，她就说知道您来过，肯定您没走远，就拔掉了手中的针头，跑去找您了。”
    “阿素，阿素……”慕婉音还在念叨着，声音低得只有靠近她的人能听见。
    韩律师还站在一边，看着那早已经被慕婉音揉成一团的协议书，犹豫道：“季先生，协议书……”
    季凌素微眯着眼睛，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语气十分冰冷道：“再准备两份给我。不，十份。”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