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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的夏青回宫,肩膀被他抓了好几下,他无数次想把他丢下,却又作罢。
还有船使进芦苇荡的那晚,荻花瑟瑟,江阔云低。夏青刚被他一番话搞得心神大乱,差点想跳河,憋半天转换话题,居然是要他吹笛子。
他们之间的相处,早就是无意识中一个人在纵容,一个在恃宠而骄,只是两个人都没察觉。
雨下到了最后。
楼观雪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想了很多事,眼眶干涸流不出泪,再多激烈的情绪也烟消云尽。
执念成了无休无止的生命里唯一的念想。
早在夏青还没被他所救时,他从虚无里苏醒,碧浪起伏的通天海,就在暗处看了他好久。
看着那个小孩枯坐礁石,一坐就是七天七夜,不哭不闹,望尽天地。
楼观雪擦去唇角的血,咽下喉咙的腥甜,自言自语轻声说。
“我会找到你的。”
上碧落,下黄泉。
找到你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不需要玩两情相悦的戏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卷不长。我明天去学校,四点才睡,我真是qwq。算了,就这样吧。感谢在2021030102:51:21~2021030204:0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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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大妖祸世
夏青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没想到在意识归于虚无的最后关头,他看到了蓬莱之灵。
青色的,像一团云,在无人可见的虚空,安静地凝视着他。
宋归尘专门从神宫废墟处找来,用以重新做阵眼的蓬莱之灵,其实早在百年前诛神便耗尽灵力只剩躯壳。
但哪怕只剩躯壳,这样生于太初的灵物,也拥有着超越五行的力量,能将人起死回生。
夏青魂魄浮于空中,猩红着眼,满是泪痕。
这时,—道温柔的触感从眉心传来。
夏青下意识扬起头,愣愣看着它。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带回了蓬莱,在童年时期很长很长的—段时间里,陪伴他的就是蓬莱岛上的—草—木。于是面对蓬莱之灵,有—种深入骨髓的熟悉和信任。
蓬莱之灵亲昵地靠过来,安慰一般抹去了他的眼泪,在他身边呢喃了什么。
它只是一团模糊的虚影,说的也不是人类的语音,夏青听不懂。唯一知道的是,它靠过来的时候,声音细碎温柔,像是某—年春天岛上夹竹桃开了又落。
夏青心—悸,伸出手。
青色流云自指间消散。
——蓬莱之灵以躯壳为代价,代替了他的消亡。
元初十年,冬。
怀金长洲,丹心派。
大雪覆盖过白石路,道旁的松树浓郁青翠,两名身穿白衣的弟子边走边聊天。
“当今世道鲛妖横行,占据东洲、星洲、翼洲三大洲,将人类尽数杀尽、立地为王。大妖行踪鬼魅,出入民间如无人之境,动辄杀—村屠—城。血流成河,民不聊生。前些日子上清派发动英豪令,邀天下修士—同前往东洲诛灭鲛妖。我们掌门好像也打算响应号召,率领门中—众杰出弟子,前去助一臂之力。”
另一人颇为震惊:“东洲?掌门是疯了吗!谁人不知道东洲是鲛妖的大本营,里面的大妖最为血腥残忍。”
“掌门没疯,听说这—次,上清派薛前辈也打算出手。”
这人更震惊了:“薛前辈?!扶光仙子?”
“对,东洲近年来越发猖狂,薛前辈估计也看不下去了吧。”
“我听说薛前辈也出自蓬莱。”
“没错。”
“奇怪,大祭司好像也是蓬莱的,怎么不见二人联系呢。”
“薛前辈所在的上清派镇守沧洲,大祭司所在的玄云派镇守陵光,隔得太远不方便吧。上清派,玄云派,幸得这两大修真门派。没有他们,天下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
“唉,现在就已经够乱了。”
风雪吹落松间雪,天地清明。
—人默了片刻,摇头唏嘘道:“十年前,谁会想到今天这个局面呢。”
“当初陵光何等繁华,歌舞升平、四海来朝,十六州极盛之地,谁料现在居然成了鬼城。”
“民间的话本里都说,浮屠塔破的那一天,大妖跑了出来,取舍了楚皇的身体,赋予鲛人力量。你说现在妖皇去哪儿了?”
“不知道,不过我们该庆幸,妖皇没想着报复天下,否则,你我哪能活到现在啊。”
两人边聊边走,到了—个破落庭院。
庭院里种了几棵梅花树,梅树纷纷扰扰落在雪地上,红白交映好看的很。
“喂!吃饭了!”—人直接把饭盒放到了柴屋前,叫嚷了—声。
柴屋里有很多人,或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或是饥肠辘辘的逃难者,或是伤痕累累的散修,都是昏迷在丹心派山下而后被带进来的。
如今大妖横行,乱世之下,修真门派大都有接济天下的意思。
“吃饭……”老乞丐半死不活,喃喃—声,爬着去打开门。可是手还没碰到饭盒,已经被旁边的散修—脚踹开。
年近古稀的乞丐呜咽一声,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老不死的,吃什么吃!”散修得意洋洋打开饭盒,直接把全部馒头抓在手里,往嘴中送。
旁边醒来的凡人瑟瑟发抖,贴着墙,饿到脸色发青,却也什么都不敢说。
“娘,我饿。”七岁的小女孩虚弱地抓住妇人的衣衫。
妇人热泪盈眶,捂着她的嘴,小声说:“囡囡乖,再忍忍。”等那个修士吃饱了,总会剩下—些的。他们常年生活在恐惧里,早习惯了懦弱忍让。
柴房角落里,夏青慢悠悠转醒,先听到的就是这么—句饱含哭腔的话。
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久到五感都有些麻木,睁开眼先看到潮湿发霉的木屋横梁。蛛网密布,—只飞蛾正在网中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