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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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之前生生不息全部的韧劲和执拗,空空茫茫只剩迷茫。
    夏青眼眶也红了,抓着他的手,哑声说:“别听了,我带你走,我带你出去。”
    楼观雪没说话。
    “我带你走。”夏青牵起他布满伤痕的手,一边捂着他的眼睛,一边带他往外跑:“走,我们走。”
    瑶珂已经彻底失明,可是还能听到脚步声,她慌乱地站起身:“阿雪!”
    但手臂撞上了桌子,上面未绣完的针线乱糟糟掉在地上,她试图往前走,却被狠狠绊倒,跪坐在地上的一刻,这位濒死的鲛族圣女神情露出一种迷茫来,长发垂落,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悲恸地长嚎一声痛哭出来。
    哭声泣血,凄哀响彻在整个荒殿。
    夏青拽着楼观雪的手往外面跑,跑出这个压抑的冷宫。
    外面星光璀璨,上弦月弯弯挂在天上,风中传来各种细碎的小虫子的声音。
    地上布满了各种杂草碎石,楼观雪行尸走肉般走到一半,突然松开夏青的手,扶着旁边的墙,开始一声一声干呕出来。
    他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呕出来的只有鲜血。
    夏青心疼得不知道怎么是好,走过去,牵着他的手:“你别信她。”
    月光清清淡淡,楼观雪木得像是失去灵魂的傀儡,听到这话,单薄的唇颤抖,扬起了一丝僵硬地笑。
    “多可笑啊。”
    夏青安安静静看着他。
    楼观雪痛苦地站不直身子,脸色苍白半蹲下去,视线盯着地上草丛里各种星星点点的虫子,失神地喃喃:“多可笑啊,我那么努力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盯着自己丑陋不堪的双手,轻声说:“原来我是为了死而活。”
    他难过得话都说不完整:“……为了……给神养大一个容器。”
    夏青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蹲下去抱住他,说:“不是的楼观雪,不是这样的。”
    楼观雪这次没有抗拒他的拥抱。
    男孩单薄的身躯颤抖得厉害,一口咬在夏青的肩膀上,似乎要抑住难以咽下的哽咽。
    夏青感受着热泪打湿衣衫,没理会那种痛,颤声说:“我见过长大后的你。你真的活到了长大,成了一个很厉害很厉害再也没人敢招惹的人。”
    楼观雪笑起来,牙齿都在颤抖:“你确定你见到的,真的是长大后的我,不是神?”
    夏青:“是你。我很确定。”
    他的声音过于平静,没有多重的语气,像是单纯陈述一件事。
    夏青:“长大后的你成了楚国皇帝,世人唤你叫陵光珠玉。你虽然依旧脾气不好,一堆坏毛病,可是我跟你相处却并没有讨厌你。虽然你刚开始像个神经病,后面也差不多,但我就是……没讨厌过你。”多奇怪啊,他自己都不能解释这种奇怪。
    “你活得很好。所以别信你娘这个疯女人的话,你出生的意义不是什么鬼容器。”
    “你活着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等神苏醒的时候死去。”
    “你生来就是你自己,这辈子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自己。”
    楼观雪的眼泪大滴大滴烫过夏青的皮肤。
    草丛里虫子在低鸣。
    夏青抿唇,选择不再说话,给他安静的空间。
    他之前就在想,楼观雪这样的人,逆境磨出反骨、黑暗滋生桀骜,活得那么清醒认真,会为什么而生出心魔呢?现在夏青知道了,能让他的崩溃的,是连“活着”都成了一种原罪。
    萤火虫在荒草里翻飞,寂静的夜晚,土层之下很多响动。
    “我们先出去。”夏青受不了这种氛围,拽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冷宫外走。
    楼观雪说:“出不去的。”
    夏青沉默看着他。
    楼观雪脸色苍白脆弱,漆黑的眼眸前所未有的冷静认真,轻声说:“你说这里是我的心魔,所以你也是假的,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没有长大,没有活下去。”
    “人类把我当做鲛当做异类,鲛族把我当做人视我为仇人。”
    他蹲在草丛里,幼小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迷茫来。在信念崩塌、骨骼粉碎后,问自己:“那么我到底是什么呢?”他想到了瑶珂的话,在风中打了个冷战,一字一字艰难地说:“我是……怪物?”
    不该活着的怪物。
    出生就是为了死,生命只是一场献祭,连长大的资格都没有。
    他声音轻的不像话:“我是怪物。”
    “不是的。”夏青心也难过得不行,蹲在他面前,停了停跟他说:“楼观雪,你跟我来。”
    夏青把他带到了那堵墙上。
    两个小孩并排坐着。
    “第一次我就想问你,我坐墙上看到的是虚无的白,你呢,你看到的是什么?”
    风卷起楼观雪缥碧色的发带,他不说话。
    夏青深呼口气说:“我猜,你看到的应该是御花园,是宫殿,是城墙,还有更远处的天和地。”
    墙上长满了浅绿色的青苔和细微的白色小花。
    夏青慢慢说:“我小时候,福利院还没翻修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爬上前门那堵塌了一半的旧墙发呆。”
    “墙内一群小孩为秋千跷跷板吵个不停,墙外施工地挖掘机嘟嘟嘟一直在响。院长刚开始以为我是孤僻,但他很快就发现了,我不是和人合不来,我就是单纯想坐到那里去。”
    “孤儿是没有父母的,等于没有来处。小时候的我对长大也丝毫不期待,同样没有去处。你现在可比我五岁时厉害多了。”
    “可没有来处,没有去处,我却从来没想过我到底是谁该是谁。按照后世的说法来讲,生命本就是一场轮回。亿万年前宇宙大爆炸产生了元素粒子,成为天地,成为众生,成为你我。而后又归于黄土,归于宇宙。”
    夏青偏头,浅褐色的眼眸认真看他,轻声说。
    “楼观雪,活着是不需要被赋予任何意义的,活着就是活着。你那么多年的努力,都没错。”
    如果命运待你不公,好像那么多年举步维艰、如履薄冰的扎根生长都是笑话一场。
    如果坚守的“活下去的意义”轰然崩塌,显得可怜可悲,成为粉碎你傲骨的最后一击。
    那么我想告诉你,它其实不需要被赋予任何意义,你为此做的一切,都并不可笑。
    楼观雪低下头,睫毛颤得厉害,牙齿咬得唇发白。
    夏青叹口气,说:“你也不是怪物。”
    他凑过去,伸出短小幼嫩的手,为他擦去眼角的泪,声音像风一样又缓又慢:“你怎么会是怪物呢,她生下了你,不代表有资格评定你的人生。”
    楼观雪抬头,眼角还是通红,黑发随缥碧发带飞扬在空中,眼皮上的痣泛着血光。
    很久之后,楼观雪没什么感情笑了下,说:“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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