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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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吐的远点吐,别破坏现场。”正在此时,汤圆耳边响起孟旭十分嫌弃的声音,给丫气得,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这个给你。”
    花甜凑过来递给汤圆一黑色塑料袋,给汤圆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甜妹子好,不仅不计较他起初的嘲笑,还贴心跑来帮他,人间自有真情在啊。不过汤圆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花甜紧接的话,让他彻底打消了感激她的念头。
    “够吗,我这还有。”
    汤圆边吐边点头,“够了,够了。”
    花甜略显惋惜:“你多吐会啊。”
    汤圆诧异抬头,嘴角还挂着黄黄绿绿的呕吐物,这从何说起。
    花甜悄咪咪指指就差把头埋进垃圾堆的孟队,努力降低音量:“那边太惨了。”
    汤圆把目光投向搜寻小队,重案组技术队有一个算一个全跟垃圾堆里滚过一样,那视觉那味道,简直惨绝人寰。
    海鲜市场的污水沟,一直是海鲜市场老大难之地,卫生城管市场多方整顿,依旧收效甚微。什么过期腐烂的动物肉,死掉发臭的鱼虾蟹,卖不掉的烂菜叶烂西红柿烂蔬果比比皆是,里头甚至还有市场人不想绕道去厕所产生的排泄物和女人带血的卫生用品,人高的小斜沟硬生生被这些东西塞得满满当当,与其说是污水沟,不如称之为“海纳百川”的垃圾堆。
    想在这些不计其数的污秽中翻出可能存在的尸块,难如登天。
    花甜吐得头晕脑胀,满脑门星星点点,腿肚子不住打颤,站都站不稳,周围惨绝人寰的臭味不停袭击她敏感的鼻子,实在撑不住,才借给给汤圆送塑料袋的机会,果断撤出现场。
    当刑警太不容易了,警校里也没人告诉她干刑警还要搁垃圾堆里打滚啊,时至今日,哪怕花甜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有些事她依旧干不来。
    汤圆多精的人,他也不愿意下去翻,但有一点,他比花甜好,他识时务,关键时刻从不跟孟队对着干,孟旭什么人,心思缜密火眼金睛,关键时刻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下辈子投胎做个人吧。
    汤圆给花甜递去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身翻下垃圾堆继续扒拉,受不了了爬出来吐,吐完继续翻,几个来回下来,他居然习惯了。
    眼瞅着,现场只有自己一人甩手站着,孟旭甚至吝啬她一个眼神,花甜咬紧牙关,眼神中浮现出倔强之色,她奶奶个腿,不就是翻垃圾堆吗,老娘还不信这个邪了。
    花甜挽起袖子扑上去,大不了回家洗她十几个来回,她今儿个就要证明给孟旭看看,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花甜发了狠,渐渐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翻找刨划中,嗅觉慢慢屏蔽,几乎察觉不到四周散发的恶心发呕的味道。同时由于她吐无可吐,胸膛又硬撑着一股气,翻找效率一度比肩孟旭。
    就这样翻啊翻找啊找,在警队众人几乎把污水沟翻个底朝天之际,花甜力气耗尽一屁股坐垃圾堆上,她几乎用尽洪荒之力,但那个该死的黑色塑料袋却始终没有出现,翻出来的黑色袋里,要么是腐肉臭鱼,要么烂菜叶烂鸡蛋,要么是发霉发臭的剩菜剩饭,她甚至还找到一袋冒着热气的屎黄色便便,给丫恶心得足足干呕了五分钟。
    干到现在,花甜已经顾不上恶不恶心难不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就是吐不出东西,连胆汁都吐不出来,防水服破了,手套烂了,她手上身上鞋上沾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污秽,嗅觉麻木,神色木然,仅凭一股子毅力机械性翻找,在哪里,特么地究竟在哪里!
    咯噔!
    坐在垃圾堆上的花甜,突然感觉屁股有点咯得慌,她无意识把手伸向臀部,从下面抽出老大一黑色塑料袋,规格不对,花甜正想把它扔到一旁,手却鬼使神差打开了它。
    长长短短!错落有致!
    正是一副人类骸骨!
    第12章 海鲜市场分尸案3   拨皮拆骨,恨之入骨……
    “让让,都让让,堵门口讨债啊!”
    南城警局法医张晓划拉开门外的一众讨债鬼,一个两个人高马大板着脸,堵法医室门口搞得跟不良团体收高利贷似的。
    张晓师傅高风亮,南城警局镇宅之宝,从业几十年的老法医,徒子徒孙遍全国,早些年南城刑事案件几乎所有尸体都是他老人家验的,技艺精湛昭雪无数,人送外号南城“宋慈”。近几年,老人家由于操劳过度身体欠佳在家休养,若非分尸案影响太过恶劣,警局高层也不会请动这尊大佛。
    高风亮年初刚做过心脏搭桥手术,张晓是他的关门弟子,颐养天年师傅又被拉回解剖台,她自然不高兴,对重案组一群人也没好脸色。
    “晓晓。”好在此时,高法医出来了,他头发花白其貌不扬,中等个子,脸膛偏黑,额上皱纹沟渠纵横。单论外表,跟田间劳作的农民兄弟一般无二。
    高风亮对孟旭十分客气,看得出他很欣赏这位闻名南城的刑侦大队长。
    “塑料袋里骨头共一百七十块,重15kg,来源于同一人,主要为躯干骨和四肢骨,骨盆宽大且矮,耻骨联合宽短而低,弓角度较大,骨骼偏轻,标准成年女性,骨盆状态较为闭合,应该尚未生育。通过股骨和胫骨,推测死者身高大致在160cm,骨龄约33岁,dna信息已经提交给技术大队,比对结果很快会出来。骨骼无明显三伤,缺少了重要的颅骨,无法进行样貌还原,目前情况就这些。”
    高风亮说完,现场陷入一片沉默,大家多少有些泄气,翻垃圾堆翻得臭不可闻,吐得昏天黑地,原以为找到骨头,案情能往前推进一大步,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死者身份仍旧一团迷雾。
    “至少咱们确定死者性别身高年龄,总比一摊子肉好吧。”邵光安慰大家,他倒想得开,凶手拿走颅骨,摆明不想让人发现死者身份,既然是刻意的,警方哪能轻而易举锁定目标。
    “你倒想得开,可叹哥们一通忙活,跟垃圾堆里泡澡似的,飘香十里,至少三天不用吃饭了。”汤圆有气无力道,今儿个这一倒腾,他觉得自己至少能掉个五六斤。
    骆勇调笑他,“不吃饭正好减肥,反正你饭票都赔给娘子军了。”
    提到饭票汤圆立马炸毛,跳起来要打骆勇,被后者轻而易举扭着双手拷背后,疼得嗷嗷乱叫。
    一群人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味,路过法医室的警局同仁都恨不得绕道走,偏偏他们自己打打闹闹不以为意,无论闻名遐迩的队长孟旭亦或贪吃耍滑的汤圆,没有一人叫苦叫累,活来了干活,案来了破案,简单即纯粹。
    花甜的心突然动了下,嘴角微微扬起,好像感觉也不错。
    重案组案情分析室,一群人围着案情板团团坐。
    “死者女性,身高约160cm,体重约50kg,年龄33,未生育,8月13号凌晨11点30至11点50之间被人骨肉拆分后抛尸在南城海鲜市场周围,dna信息库中没有符合遗传学的比对结果。我摸排了南城市近三月上报的失踪人口,尤其是东城区,尚未发现符合条件的失踪女性。
    抛尸当日午夜又恰逢大雨,海鲜市场基本没人,走访排查未发现目击证人,现场摄像头分辨率只有200万像素,最多覆盖20米,受暴雨影响可视范围更低,又只对着一个方向,技术大队累死累活只还原这段录像,凶手身高体型均做了伪装,参考意义不大。”
    骆勇言简意赅介绍出目前掌握的案件信息。
    “骆驼,录像再放一遍。”孟旭目光一直集中在技术大队恢复的录像视频上。
    现在唯一掌握现场资料只有技术大队截获的这段视频,哪怕它再模糊,凶手再伪装,根据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他去过现场,一定会留下什么东西,一点点关键线索,便能打破眼前的僵局。
    十几秒的视频放过无数遍,凶手很谨慎,他抛尸路线避开了绝大多数摄像头,这个摄像头因为足够高,离地面足足八米,方向又侧对他的行动路线,暴雨倾盆,嫌疑人带着雨披帽子口罩,视线被挡,才没注意到高处的摄像头。
    不过也因为摄像头侧对他,视频只拍到了嫌疑人和运输车辆的侧面。
    “十秒的时候停一下。”孟旭沉稳的声音在分析室响起,众人精神一下提起来,仿佛大夏天灌下一瓶冰雪碧,孟队可是俗称的案神。
    “车辆放大!”
    电动三轮车足足放大了五倍,图片视野甚至出现星星点点,孟旭方才叫停。
    三轮车下货板放下,凶手拿起一个黑色塑料袋离开,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移到右下角。”
    邵光把右下角的图像单独拎出来,肖建语气犹疑:“好像是蛇皮袋。”
    “图像还能放大吗?”孟旭问邵光,邵光没有回答他,手指不停敲击电脑,图片在好几个软件中来来回回。
    “只能恢复成这样了。”投影上出现蓝白相间蛇皮袋的一角,绿色的动物图案跃然其上。清晰度太差,图案仿佛被打了马赛克,彼时彼刻,估计只能靠重案组各位的想象力。
    “这是什么,趴地上,像只狗。”骆勇摸摸大脑瓜,不确定道。
    “拉到吧你,你见过哪家的狗肚子贴地上,我觉得是猪。”汤圆对骆勇的说辞不屑一顾,铁憨憨骆驼干好打手这份有前途的工作就不错了,案情分析忒难为他的脑容量。
    猪,骆勇仔细观察下,好像还真像一头猪。
    “眼镜,查下南城所有肉联厂的logo。”
    刀工精湛,技艺超群,对重量敏感吹毛求疵,除了肉摊上的肉贩,还有一种人,屠夫。
    *
    城东肉联厂在南城市城东近郊,距海鲜市场15公里,以三蹦子的速度,一趟大概在半小时左右,如果骑速够快,二十分钟也能搞定。
    烈日高悬,一辆警用丰田suv停在肉联厂门口。
    城东肉联厂的副厂长听说刑警队来人,着急忙慌从办公室跑来,路上皮鞋都跑掉一只,各类工厂最怵警察消防工商,基层派出所他们还可以应付敷衍,但刑侦队尤其是刑侦队重案组,没人敢不当回事。
    “孟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姓孙名兴的副厂长跟孟旭寒暄,一脸热情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今天之前他压根没见过对方。
    孟旭不喜欢应酬,以往这类接待活一般邵光干,但邵光在队里汇总信息,汤圆也留在队里,肖建继续摸排海鲜市场的摊贩,骆勇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彼时彼刻,只剩花甜一个新人。
    不过甜妹子什么人,从小跟花盈秀女士混迹三教九流,什么场面没见过,见人说人话逢鬼聊鬼语,现在这种完全小场面,只见她自然而然接过孙厂的话头,三言两语便哄得对方眉开眼笑,她长得漂亮,眼儿弯弯,一笑起来两个酒窝非常可爱,在凶神恶煞的骆勇和不苟言笑的孟旭衬托下,显得越发亲切可人。
    孙厂不知不觉就跟她聊深了,连肉联厂换届选举厂长的八卦都漏了出来,两人越聊越投机,孙厂甚至吩咐秘书,花甜走的时候,给她带几斤肉联厂专门从山里收来的野猪肉,据说纯天然喂养不含任何添加剂,市政专供,肉联厂自己都不多。
    给花甜乐的,直夸孙厂忒大气,以后南城刑警队节假日福利完全可以从城东肉联厂走,都是南城市委领导下的兄弟单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互相帮助警民一家亲,你好我好大家好。
    孙厂也乐,小丫头忒上道,是块当领导的料。孙兴能在偌大的肉联厂混到副厂,自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他之所以愿意跟花甜一小丫头片子瞎侃,完全看着孟旭的面子,二十六岁的刑侦大队长,体制内人总有所耳闻,在刑侦口历练几年,分到下面分局当个副局在容易不过,县官不如现管,分局副局什么分量,孙兴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行人从门口走到厂区,原本胸有成竹的三人霎时楞住。
    太大了,初步估计厂区至少占地上千亩,屠宰区加工区办公区生活区泾渭分明,恰逢饭点,穿着厂服的工人揣着饭盒络绎不绝,孙厂人缘不错,一路上不停有工人跟他打招呼。
    等进入车间,重案组三人更加崩溃,城东肉联厂采用流水线作业,负责屠宰的工人专门负责屠宰,负责切分处理的专门负责切分处理,在这种环境下想找出即擅长屠宰又擅长分割的人,绝对不像几人之前想得那么简单。
    而且在生产车间,邵光费老鼻子劲恢复的蛇皮袋随处可见,屠宰台垫着它,肉骨分装用它,甚至有工人怕弄脏工装,直接拿它当围裙使。
    花甜跟骆勇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失望,只有孟旭依旧面无表情,左摸摸右看看不停观察环境。
    “孙厂,咱肉联厂有没有刀工特别好又对重量十分敏感的师傅呀,就是一刀下去想几斤就几斤的那种。”
    孙厂直乐呵,“花警官,您说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自打肉联厂改制,引进模块化生产线,工人经过专业培训上岗,自动化操作,谁费那工夫练技术,机器不比人强。”
    花甜想想也是,人工再好,在效率上拍九匹马也赶不上机器,没用的东西练它干嘛,电视手机游戏不香。不过来都来了,有枣没枣打几杆,霉运搁屁股后面穷追不舍,没法不上心。
    “孙厂,您好好想想,这对我们很重要。”
    孙绞尽脑汁,思忖半响才吐出一句:“我让人查查,不过你们别抱太大希望,手艺好的基本是咱这退休的老师傅,但刀工这种事,庖丁解牛熟能生巧,以前手艺好的,不常练不上手,慢慢地也就那回事,比普通人好点。
    你们要找技术好的去肉摊啊,那些小商贩可比我们工人手艺好太多,年数干多的闭着眼都能切出想要的斤两。”
    花甜……
    我们把海鲜市场肉贩子基本翻个底朝天,没找到符合的才来你们这吗,按道理查到现在,应该有点东西了,但为什么始终隔着一层膜。
    凶手特征很明显,刀工精湛,手艺娴熟,心理素质奇高,分尸跟分猪一样,不是肉贩就屠夫,但为什么找不到呢,难道真是流窜作案,那就麻烦了。花甜心中忐忑,女子被害分尸,凶手抛尸闹市,刻意让人捡回去,多大仇多大恨,才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举,哪怕不是为了功德,花甜也要把他揪出来。
    让这种毫无人性的凶徒逍遥法外,简直是对她警察身份的侮辱。
    几人边走边聊,不时便走到车间尽头,血、皮、毛、内脏骨骼处理车间,这地是整个肉联厂最藏污纳垢之所,孙兴一脸为难,摆明不想让他们进去,以往卫生部门,专门怼着这找麻烦,重案组三人突然袭击,肉联厂毫无准备,里面的卫生状况可想而知。
    “几位警官,要不就到这吧,眼瞅着响午了,我请大家去食堂吃顿便饭。”
    孟旭扶着刷卡器,意思在明白不过,骆勇站在他身旁挡住门口,跟座铁塔似的,老大说啥是啥,孙兴只能望向最好说话的花甜。
    “孙厂,您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检验检疫的。”花甜莞尔一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像藏在蚌里的珍珠,光华灼灼,孙兴感觉天都亮了,不知不觉刷开了车间大门。
    第13章 海鲜市场分尸案4   庖丁解牛,熟能生巧……
    血、皮、毛、内脏骨骼处理车间是整个肉联厂最脏乱差的地方,肉联厂主营猪肉,牛羊肉也有所涉猎,动物屠宰后肉类分装进入流水线,而皮毛内脏骨骼之类的边角料则进入此处。
    如果说其他车间是肉联厂的阳面,现代化作业,机器流水线,干净整洁专业,副产品处理车间便是肉联厂极力掩盖的阴面,皮子骨骼内脏被粗暴分成三块,处理架上挂着血淋淋的猪心猪肝猪肺猪肠子,切割台上各种骨头东一块西一块,水泥地湿漉漉黏糊糊的,一脚下去,屎尿血交相辉映,恶心得人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下水道与车间只靠地表栅栏连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骚臭味和下水道作呕的反酸味,车间顶部的换气扇有气无力吱吱呀呀,昏黄的灯泡布满油污血点,屠宰车间都比这好一万倍。
    花甜捂着鼻子,胃里翻江倒海,自打来了分尸案,她觉得自己的胃肠道嗅觉系统承受了远不该它承受的压力,这种环境下,正常人类简直没法思考。
    但万事皆有意外,前面的孟队就跟没长鼻子似的,围着每个操作台转了一圈又一圈,甚至低下身趴地上观察,把褐黄浓液滴答不停的猪大肠拽手里闻闻嗅嗅,对一地的屎尿屁和刺鼻的恶心味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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