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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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你醒了么,是真醒了么。”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叽叽喳喳地靠近,她看看百谷,手指捅捅他:“人还晕着呢?这几日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的,到底是真醒还是假的?”
    百谷依声而望,面前是个不认识的丽族姑娘,长发捆成发髻,头上插了一大朵通红的花。她见百谷的眼神里有了色彩,笑起来:“是真醒了,你昏在路上险些死了,神仙把你救回来的,真是命大!”
    神仙……是津滇么。他如何了!
    百谷想见他,手脚躺了这么久都是软的,浑身似若无骨,动动手指也费力。
    但是想见他。
    他使劲转动身体,要从地上坐起来,那姑娘赶紧前来帮衬让他坐回床上,百谷重心一偏,一下子撅倒回原来的睡姿。
    “别急别急,我一个人提不动你,你别再摔了!”
    姑娘说着打开屋门,向远处喊了几声:“神仙,病人醒啦,又醒啦!”
    百谷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套着两对镯子,有双是从家里出来时爹给他的,另一双不认识。
    再抬头的时候,他就看见一个男人从门口匆匆忙忙地跑来,猛然扑上抱住了自己。
    “嗯……”
    百谷被勒得不舒服,哼哼着。
    那男人摩着他的后背,喃喃说着:“吓死我了,百谷,你昏了十几天,我以为连我也救不活你了。”
    他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看着百谷的眼睛:“百谷,你怎么受了这么多苦?”
    百谷看到他的脸,那熟悉的眉目让眼睛立时亮了一下:“嗯?!是九……九鸩吗。”
    九鸩比记忆中的样子更英俊挺拔,几乎不敢相认。他穿着汉人的衣服,青白相间的长衫,身上有一股未熟嫩茶的香味,有点苦,让人一闻就想起春天来,想起指头捻着的青叶,漫田里的白茶花,蒸茶流下壶边的水珠。想起两个人曾经一起躺在那棵五六百年的茶树底下,等着花一朵朵地掉到身上来。
    九鸩贴着他的脸:“是我不好,在余杭呆了太久,把你撇在家里。”
    百谷趴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什么焦虑都放下了:“嗯,九鸩太忙了,我懂的……”
    “病人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丽族姑娘还站在一旁,大大方方地说:
    “给杉弥大人的朋友吃我们寨里最好的玫瑰粥!”
    ————————
    竹马到位。
    看到大家的留言啦,小说嘛,都是会有波折起伏的,就不剧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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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姑娘一出门,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杉弥不从别处来。
    九鸩在百谷质问的目光中渐渐不自在,如坐针毡,炉上的水同时开了,顶得壶盖嘟嘟响,更显他被拆穿有多局促。
    正要开口辩解时,百谷扑上来咬住他耳朵:
    “骗子!你为什么不同我说!”
    九鸩“哎呀”着没躲过,没办法,就让他咬过瘾了:“怎么跟你说呢,我给上一代的杉弥做学徒是要付代价的,他给我的历练没完成,身份尚不正,免得空欢喜……哎,哎,差不多,疼了,再咬就疼了!”
    百谷赖在他身上才能坐稳了,此时唯有牙齿能动弹自如,自然就要使这最后的武器。
    “你给茶神做学徒?”
    “那年我在地里铺草呢,有个老人家过来问我要水喝。”
    春茶一过,夏季要在地里铺草保存水分,免得收秋茶时枝叶老黄,甘味不足,晾晒时脱水不当就会粉碎,这是九鸩发现,后来教给大家的。
    二人现处于茶园山腰,屋外是一小片明朗芭蕉,卷舒多生,雨珠点滴可数。
    再往外是无边无际的青茗绿野,地势高,夏慵凉,被霖霪得通透晶莹,大叶小叶的各类矮树灌盘桓在一层层丘岭上,漫长,寒烟生翠。
    明明是生的水生的叶,一入目也似琼浆挥尘,提神醒目。所处室内有暖炉,炉上有热壶,浮飘着馥郁水汽姗姗曼妙,映一窗细雨斜斜,仍是人间风丽,愁烦化解。
    百谷听他痛了,才松口砸砸嘴巴,为他隐瞒自己多年而难过:“什么空欢喜,就是关系远了,兄弟不当兄弟。你要去哪儿,我从来不知道,也拦不住。”
    九鸩马上跟他解释:“之前是真说不得,那老神仙给我的任务只能自己完成。”
    百谷:“哦?那你说说看。”
    九鸩应道:
    “我是承继了他的名字,就要完成他的条件。有时他让我去高山旷野的地方采摘奇花异草,几个月不见踪迹,还挨狼咬,只能蹲在山洞里等雨季;有时叫我去养什么稀有的茶种,养了三个月才发现是个谜题,白白耽误时候,他在骗我呢。
    还有啊,他让我去了正在征战的商道上煮茶,三百里内只我一个茶摊,要给卑蔑人和真腊的将士们讲茶。诸如此类情势险要,或恐丢命,说出来惹你担心,何必让一家人都提心吊胆呢。”
    百谷听了不服气地哼一声。
    九鸩用沸水沏开碗里的花叶,香泉氤氲成茶,稍一镇凉,他端去:“我调的味,喝喝看吧。”
    茶味酸甜,柠檬三七与茉莉,都是日照花林枝上娇嫩时摘下来的,存了一个花季果期的饱足味道,又加入百里香的蜂蜜。百谷渴极了,整个身体都被一点水滋润起来。
    他眯着眼睛小口进饮,就像小羊一样,看得九鸩摸他柔软的头发:“你气血亏空要好好休养……亏空还生气,不应当。”
    “是你太可气了,不让我碰你的历练,是看不起我。”百谷眼睛闪烁:“若不在难的时候一起抗,还有什么用处,又怎么叫兄弟?”
    “怎么就不是兄弟了。”九鸩苦笑:“我在全天底下也没有比你更亲的人了。”
    九鸩的手一直暗暗握着百谷的手指慢慢捻着,不住示好,百谷面色稍霁,问他:“现在呢,你的历练完成了么。”
    九鸩颔首:“自那年从余杭南下去泉州,又从骠国回来,我已满足继位之条件,得了杉弥之名,师父放心归隐而去了。”
    九鸩向来聪明又勤恳,没他办不成的事,听着是忙碌而顺利的日子,本该恭喜,该祝贺,百谷心里的苦涩却一点点泛出,再起悲凉意:“好……嗯,你是真不需要我的。”
    “不是不需要你,难道我不想跟你一起说说话么。他一会儿叫我去东,一会儿叫我去西,翻山越岭不说,路上还有匪盗,干嘛连带着你遭罪。”
    九鸩见他躺了这些日子又干又瘦,面色暗黄,把姑娘端来的玫瑰粥用勺子舀起来吹凉了:“算了,都是我不对,喂你吃粥好不好。”
    百谷仍旧委屈,偏着头就是不碰勺子:“我没用,让我死了吧。”
    九鸩听不得他说死活,也急了,把碗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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