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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驸马的事怕是告吹了,严曦也懒得跟他解释,“你们若想除掉他,将这些禀告皇上即可,为何找我?”
邱仲海摇摇头,“单这一条恐怕不容易。太师要的是斩草除根,不给他半点后路。”
严曦沉吟片刻,问道:“那叶蓁不是恨他恨到骨子里?”
“这还用说?”
“仲海兄容我细细谋划一番。”他对顾庭芝这素未谋面的状元总有惺惺相惜之感。回去立即给梁砚文去了封信,让他调查顾庭芝在扬州的所有动向,并让他提防叶蓁及邱仲海等人,顺便查一下两浙的盐田可有异常。
符卓的反心已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但皇上近来突然愁云密布,恐怕是因为他已有所行动,不是招兵买马便是结党营私。后者是他一直在干的事,如此令蔺容宸头疼的只能是招兵买马、私募军队这一条。
私建军队需要庞大的财力来支撑,在云楚来钱最快的方法,无外乎开矿和征税。云楚的矿场都在西北,大部分隐匿在深山中,若私自开采,极难被发现,但盐田却好查。前几日他听闻巡盐御史调动之事,多留意了一下。要知道国库税收里,盐税能占到十之三,那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日子没太平几天,朝堂上又不安生了。
云楚五品以上的官员每日都要早朝,九品以上只需每月初一、十五上朝即可。今日恰逢十五,严曦进了明德殿,见众大臣皆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往身旁正低声议论的人群凑了过去,好奇道:“各位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不是!”开口的正好是翰林院的同僚,“严大人还没听说么?昨天晚上李御史没了……”说话的人眼里带着恐惧,悄悄打量了一圈,见无人注意自己才松口气。“不说了,不说了。”
“李御史?哪个李御史?”严曦拉着他不放。
那同僚悄悄附耳道:“左都御史李远。”
“李远?”严曦惊呼一声,上奏弹劾黄景春的那个李远?
“嘘!你小声点!”
“怎么没的?”
那人讳莫如深地摇摇头。
严曦皱眉,莫不是上书弹劾的事被黄景春知道了,他一怒之下杀人泄愤?
正想着,便听一声长喝,“皇——上——驾——到!”
令人意外的是整个早朝蔺容宸并没有对李远的突然暴毙提出任何异议,只有一声惋惜的长叹。朝野上下,更无一人有疑。
早朝罢,他拦住周公公,请奏要见皇上,却只得了干脆利落地两个字——不见!
“为何不见?”严曦不解。
周公公扬扬手中的佛尘,行礼道:“严大人何不等下次见到皇上,亲自问他?”
严曦气极,好在这个下次很快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顾庭芝的文,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作者的《情敌夫夫》。此文后续可能会剧透情敌的结局。建议可以先暂停追文,等那篇看完再回来。
第31章
龙颜大怒
李远死的第四天, 蔺容宸召严曦觐见。
严曦如愿见到人,也如愿问了他一直想问的话,“皇上是否怀疑过李远并非突然病死?”
“不是怀疑。”蔺容宸波澜不惊道, “是肯定。”
肯定?严曦更不解, “既然你肯定他的死另有隐情, 为何不让刑部彻查?难道就这样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你在质问朕?”蔺容宸提了音量。
严曦压住火又不敢点头,只能不甘道:“微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自遇见严曦以来, 他以下犯上的事做的还少吗?“知道朕上次为何不见你么?”
严曦悻悻道:“不知。”
蔺容宸合上奏折, “满朝文武都闭口不言, 你一个芝麻大的官儿, 强出什么头?”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如果那天他见了严曦, 说不定严曦还未出宫门,黄景春就已得到消息,他未必不会是下一个李远。“不过一个左都御史而已,朕只要开口,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补上来!你觉得朕会为了他跟符卓翻脸么?”
“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微臣管不了, 也不想管,但皇上如此做法, 难道不怕寒了大臣们的心?若仅仅是怕得罪黄景春和符卓……皇帝做的这般窝囊, 这江山不要也罢!”说实话, 严曦在面圣之前并未想说这些话,他明白蔺容宸的苦衷,还想安慰他几句来着。可忠心耿耿的大臣被杀, 他却如此的不在乎,严曦只为李远感到不值。
“放肆!”蔺容宸勃然变色,抬手将案上的书卷悉数扫掉,案角的笔船“咣当”一声掉在严曦脚边,“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可惜了,这么好的笔船,”严曦弯腰拾起摔裂的笔船,将它重新放回御案上,抬眸看着蔺容宸,“跟谁说话?”他自问一句,语气清淡,神色清淡,完全不似蔺容宸认识的那个严曦,“一个皇位被人抢去大半的傀儡皇帝。”
“严曦!你若想死,朕成全你!”一阵冷风擦过脖颈,严曦的肩上多了把明晃晃的利剑,蔺容宸目光凛冽,怒不可遏。
严曦并不懂得见好就收,本着不把蔺容宸气死就不罢休的目的,轻哼一声,讥诮道:“皇上这是恼羞成怒么?除了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平复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你还能做什么?”
蔺容宸想砍死他!特别想!但终于还是没有动手。一段极其漫长的沉默后,他缓缓收回剑,自嘲道:“你说得对,每一个字都对,对的朕恨不得杀了你!”
严曦闭口,不再挑战他的耐心。
“你总是有办法激怒朕,让朕暴跳如雷,如笼中困兽。”蔺容宸松开剑,寒刃与地面相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他怆然转身,背影落寞,“你不在朕的位置上,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懂,你又有何资格在这里指责朕?”
“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我至少知道为臣者、为官者该有傲骨,该有担当,该有责任!”
这一句话铿锵掷地,蔺容宸回头,见他眼中炙热,一时有些恍惚。“太傅教你的么?”
“我虽学不了他七成,但一成还是有的。”严曦垂眸。那个时候他特别烦李行之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