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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般的青色让他忽然想到蔺容宸, 只有那个人会将这种颜色穿出焕然新生的感觉, 且天生带着孤高和贵气。
“云昕兄, 这是小妹紫鸢。”喻俊元将身旁的女子引荐给严曦, 又对那女子道, “这就是为兄信中跟你提起的新科状元严曦。”
喻紫鸢微微倾身,做了个万福,“小女子见过严大人。”
严曦忙道:“不必多礼!我与令兄素来交好,唤我一声严曦便可。”
喻紫鸢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道, “既然大人跟哥哥是至交好友,小女子斗胆唤大人一声云昕哥哥, 可好?如此, 更显得亲切!”
“这……”一个“严哥哥”已经够他头疼了, 怎地又多出一个“云昕哥哥”?
喻俊元见他似有不愿,笑道:“小妹唐突了,云昕兄莫要见怪。”
“哪里的话, 只是个称呼,怎么叫都行。”这倒叫严曦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并未听喻俊元提起过妹妹要来。当初喻俊元只租了一个独院,如今家里来了人,不知可有地方歇息,便道,“家里若住不开,可来跟我挤一挤。”
喻俊元的娘患有偏头痛时日已久,小县城未有什么医术高超的大夫,如今他入朝为官,将人接到京城来治病。这番听严曦如此说,心中甚是感激,“多谢云昕兄。我打个地铺就可以了,家里有个男人也好有个照应。”
“嗯,若有需要,只管开口。不知云林兄要去何处?”
“小妹初来京城,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带她好好逛一逛,云昕兄可愿同行?”
严曦自然不会驳了喻俊元的邀约,于是欣然同往。
“云昕哥哥,那是什么?”喻紫鸢挤在严曦和喻俊元中间,不断与之攀谈。喻俊元十分知趣地慢下半步,给两人留了足够的空间。
自上次太后说起先帝驾崩的旧事,蔺容宸一直想跟静王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他的三个王妃都是自己派人杀的。抑或是如今的静王府还秘密藏有一个兵器库,为的是万一哪一天发现蔺容寒有二心,以此发难。明明想着要去静王府看看,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去。兄弟不知如何相对,实在令人唏嘘。
赵珣见他最近心事重重,提议道:“皇上可要去河边走走?”
“也好。”
过了拱桥,赵珣远远瞧见前面说说笑笑的三人,指着背影道:“那可是严大人和喻大人?不知与严大人并行的女子是谁?二人似乎甚是亲密,皇上可要去看看?”
蔺容宸本来是想散心的,哪想会看到这么糟心的一幕,顿时逛街的兴致全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回宫!”
赵珣:“……”这又怎么了?
走了数步,蔺容宸停下,愤愤道:“召严曦进宫!立刻!马上!晚来一步,唯你是问!”
“……”
赵珣慌忙转身,一路狂奔地去追严曦。
严曦正饶有兴致地与喻俊元讨论哪首写金陵的诗词更好,忽地手臂一紧,人已跟着跑了起来。
“……”
“严大人,快随我进宫,皇上急召!”赵珣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拉着他飞奔。
“又召我?”严曦被迫一路狂飚。
到了御书房,三魂已散了二魂,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赵珣跟着顺了顺气,入殿禀告,“皇上,严大人已在殿外等候。”
“叫他候着!”
赵珣:“……”
严曦:“……”
所以这一路飞奔而来为的是什么?
许是武士出生,赵珣这御林军统领平日里站立行走都是一身正气,端端正正,英姿飒爽。反观严曦,殿外候着的这半个时辰靠着柱子站过,双手抱胸站过,打着呵欠站过,后来干脆坐在台阶上打瞌睡……
赵珣目不斜视,站得笔直,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将头摇了又摇,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嫌弃表情。也不知道皇上如何就对他青睐有加,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眼里出西施?!赵珣抖了抖,他为何会想到这句话?而且为何竟会觉得这句话放在这里丝毫不显得突兀?脑子曲折迂回地转了一圈,终于似发现了什么,再看严曦的眼神怎么都不对了。
细细回想自蔺容宸遇见严曦以来的一幕幕,他仰头望了望天,原来当年蔺容宸在流云楼上看的不是姑娘,而是少年……他真是单纯天真。
赵珣的思绪完全不受控制了。不!不能再想了!一定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还不得天下大乱!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听到身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严曦伸了个懒腰,金鸡独立地靠着柱子,懒散道:“赵将军,你不累?”
赵珣摇摇头,“末将习惯了。”
“末将?”严曦竖起食指摇了摇,笑道,“你这自称,严曦可不敢当,御林军统领的官职比区区一个翰林院侍读大的多了去了。”
“严大人前途无量,来日定在末将之上。”赵珣一本正经道。
严曦抱拳,“承将军吉言!”
殿内传来一声冷笑,随后蔺容宸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月光下,“张珣,朕怎么不知你何时也学会奉承了?你二人这番相互恭维,感觉可还良好?”
“……”言多必失是真理,赵珣的额前泛出冷汗。严曦仗着圣宠,可以肆无忌惮,可他还是要时刻夹着尾巴做人呐。
严曦挺胸抬头,姿势端正,“微臣和赵将军兴致相投,彼此相互欣赏,并非……”
“兴致相投,相互欣赏?”蔺容宸拿眼斜了斜赵珣,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寒冬腊月的霜花,冷得人牙关打颤。
赵珣连退几步,离严曦远了三丈,仿佛他带着瘟疫一般,“严大人刚才还说一日不见皇上,如隔三秋,正好末将还要巡夜,先行告退!”
严曦:“……”
这句话极大的取悦了蔺容宸,他长袖一挥,放过了赵珣。一双眼满含深意地在严曦身上扫来扫去,“你想见朕?”
“并不……”这两个字堪比那砚台里的浓墨,每吐出一个,蔺容宸的脸便被染黑一分。严曦察言观色的本事已见长,及时将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笑吟吟道,“赵将军说的是,微臣一日看不到皇上,便茶饭不思,长夜难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