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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统称西戎。更像是唐末的藩镇割据,是极为残酷凶悍的时代。
所以西戎人的传位之争那么铁血冷酷也有这原因,厮杀中得不到胜利的王子,就算继承了王位,也无法控制这庞大的部落。
蒙苍死后,他手下的铁兀塔骑兵一分为二,南院拿回自己的五万重兵,剩下的五万还在赫连手里。北院兵强马壮,号称十五万兵马,加上察云朔亲自指挥囤在靖北的十万,还有零散贵族,整个西戎至少有将近五十万兵马。就算用小言的算法,把曹操百万雄兵算成十万士兵加几十万民夫,那整个西戎至少也有近十万精锐骑兵。
而容皓是进过枢密院的。
大周真正的精锐他心中有数,靖北重骑三万,燕北五万轻骑,敖仲的安南军装备出来的骑兵也只有五万左右,况且西戎和大周的骑兵并非一个等级,以蒙苍打幽州的战损比,几乎接近一换二。
只能用东宫当年算出那个结果,慢慢磨,大周军费充足,从百姓中征兵,一万一万往边疆填。草原民族繁衍不易,出产也不多,打掉察云朔一半以上的兵力,就算他毕生心愿是入主中原,也不得不收回爪牙。
这相当于把整个安南军和燕北掏空,现在战场上的士兵全部要死过一轮。
如今是暴雨前的宁静,等到察云朔从蒙苍的死中恢复过来,大周又将面对一场浩劫。
容皓心思沉重,思绪乱如麻,正思索,只听见察云朔沉声问道:“容大人是江南人?”
西戎蛮子,这辈子除了江南就没听过别的地方。也怪江南爱出文人,诗词歌赋,写得花团锦簇,把江南美景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所以自古戎狄虎视眈眈,第一个就想去江南。
就该让叶家人来才好呢,封江南的是他叶慎,容家真是白替人拼了这许多年。
容皓心下腹诽,但人在屋檐下,还是以西戎使臣朝见的语气,淡淡答道:“回大王,是。”
“听说大周的天下,江南风景最好?”察云朔沉声道。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容皓在心里骂了句,但还是昂起头来,看着察云朔眼睛,不卑不亢答道:“江南风景好,也富庶,大周军费一半出自江南,整个江南三州的出产,就足够支撑幽燕一年打五场幽州之战!”
他这话一出,不仅察云朔身边的中年人大受冒犯,连赫连的神色也一冷。
在察云朔说话前,他有一个往前一步的动作,就算不是叶家人,也看得出这动作是卫护的意思,看不见他脸上神色,只觉得他站得如同一杆枪一般笔直。容皓看了,心里又好笑,又有点心酸。
就算云岚那样断言,但这野马一样的西戎蛮子,总算有点真心的吧。
也许是赫连那个动作的缘故,也许是察云朔没闲心和这出言不逊的阶下囚计较,他并没怎么为难容皓,而是又问了几句闲话,就有点看起来精神不济的样子,让他们下去了。
出帐篷时那黑发虬须的中年人似乎对赫连很是不满,容皓一看他身上华美的衣袍,还有佩戴的宝石弯刀,就猜出了他身份——当初西戎南院大王呼里舍进京,也是这样一副暴发户的习气,一定要和大周人一较高低的样子。这中年人一副充当察云朔左膀右臂的样子,不是西戎北院大王延宕是谁。
不过他像是很忌惮赫连,也可能是有什么勾结也不一定,看了容皓一眼,就默默从赫连身边挤出去了。赫连面上带着寒意,拖着容皓回了自己的帐篷。
容皓到了西戎,才见到他身上这一面,这西戎蛮子万事都游刃有余,在茶楼上,那样大逆不道的故事也敢信口拈来,自己还当他没有害怕的事呢,原来到了察云朔面前,也会有这样警惕的一面。
不过他这点竟然和殿下有点像,越是紧要的事,越是藏在心里,表面上仍然云淡风轻,连把他按在帐篷上亲的动作也这样熟稔。
容大人不是他的对手,被亲了几下终于挣扎开来,掐住他的脸,把他推开。
“别总是没上没下的……”容大人打官腔是一等好手,这样的事也能被他找到合适的遣词,赫连也不反抗,任由他握住自己脸颊,漂亮得像他们经过戈壁时看见的石洞内部的彩绘神像。
“听着,你得把匡天瑞还回去。”
容大人出使的名头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察云朔只是问了一句,根本没多说,显然是交给他们决断,所以容皓只问赫连。
“几根骨头也还?”赫连心不在焉。
“一根骨头也要还。”容皓神色严肃:“你们西戎的人,敖仲将军也会还给你们,很快大战再起,再不还就没机会了。”
“还有呢?”赫连漫不经心地问道。
容大人真正的意图,就藏在出使的名头下,他们心知肚明。换回尸骨再悲壮,到底是给活人的慰藉。还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只是可能活着也一样。
“你知道我要什么。”容皓神色认真。
是和他一起在东宫长大的伴读,能用自己来换的交情。事实上,他来这里,就是先把自己当作了筹码,是和当初茶楼上一样的交易。
所以赫连才挑眉道:“我就不给,萧景衍又能耐我何。”
换了别人大概要气死,呼里舍和蒙苍的交易,大周虽然是不得不杀,但真正占尽便宜的是赫连。他什么也没给大周,还接过蒙苍的军队,继续进攻幽州。
但容皓知道,这西戎蛮子是又犯浑了。他在乎的其实是“你是为了这原因来这的,所以我偏偏不给。”不知道谁给他养成的这样古怪脾气,活脱脱是头桀骜不驯的黑狼,一会让人心软,一会又露出凶悍獠牙。
“傻子。”
容大人在他头上扇了一下,在他继续犯浑之前,把他的脑袋拉了下来,笑着亲了他。
是不讲理的西戎蛮子有什么要紧呢,容大人总归是一片丹心。
第157章 榴花不如五湖烟月
京郊的麦田,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
今年称得上国泰民安,虽然流言说边疆战事又要起来了,但不像以前一样,常有难民流寇逃过来,也没见到大征兵大纳粮,一切都井然有序,还抄了几个贪官,实在让人心中安定。
连南戏班子也不再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影射了,而是把陈三金演义又翻出来演了,看起来是说陈三金,其实人人都知道是追思□□。小叶相的名声也好,百姓见不到天子,但打马游街的状元郎和俊美风流的小叶相都是见过的,所以也可以想见年轻的皇帝如何丰神俊朗。
等到秋收,虽然不算难得一见的丰年,但得益于年初大修水利,所以少听见歉收的消息,京郊更是一派丰收景象。这地方有的是王侯的祖田,打理得十分齐整,佃户都在热火朝天地收麦。歇息喝水时看见官道上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