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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太子殿下,即将成为天下的主人。从此天下九州四十八郡,千里江山担于一身。
    云岚实在等不及,直接过来,身后宫女鱼贯而入,已经在准备换衣去永乾宫。那边段长福也在外面高声叫太子殿下,显然是时间紧急了。
    他终于收回目光,只对言君玉道:“等我回来,小言。”
    是可以带言君玉一起去的,但他没有问,他知道的。
    他的小言早就长大了,他要做的是卫霍,不是董贤。小狼虽然也会乖乖呆在他身边,但它最向往的,仍然是塞上的长风与暗夜,在荒野上追逐着一场大雪,呼啸西风。他的皇宫虽然精巧,却困不住他。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言君玉像是已经脱离了情绪,只有本能的反应。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青年。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明明已经得到了天下,看着自己的神色却那样温柔又悲伤。有那么一瞬间,言君玉是想要说点什么的,但还没来得及张口,外面的段长福已经等不及了,內侍们争先恐后地涌进来跪了一地,没见过宫里小太监们的人,很难知道什么是真的谄媚的。他们满嘴里自称着奴婢,像潮水一样簇拥着,带走了他的萧橒。
    第151章 陛下像越过了重重黄金的枷锁
    永和殿已经天翻地覆。
    尽管之前臣子里半数都已经投了东宫,连玄同甫这种小心谨慎的老臣也抗了一回旨,但那毕竟是暗中来的,真正扬眉吐气,还是今天。
    历朝历代,从龙之臣的荣耀,不仅可以自身仕途通达,还能光耀门楣。所以尽管表面哀痛,眉梢眼角难□□露出志得意满的光彩。至于雍瀚海那一拨人就颓唐得多了,雍相爷尤其脸色灰败。但他们也不是说什么决策失误,实在是无回头路可走,再精明强干的君王到了晚年也难免精力不逮,雍瀚海的晋派这些年来贪了个盆满钵满,一个个肚满肠肥。新君继位杀贪官都成了惯例了,正好抄个家来给边关添点军费,也让百姓开心开心。
    而东宫现在根本没有看他们的闲心,三省六部九寺群臣、还有礼部早已致仕的老臣、翰林院闭门修书的大儒,还有宫中操办过先皇葬礼的宗府老內侍,都在外殿等着,真是金紫万千。京中的亲王、郡王、皇族宗室齐聚,最受尊敬的自然是几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亲王,论辈分都是庆德帝的叔辈,理亲王,贤亲王……都身形佝偻了,拄着拐杖,由儿孙搀扶着,见到太子殿下进来,仍然颤颤巍巍着要下拜,顿时殿里都跪了下去,山呼千岁,黑压压一片。
    萧景衍平素性情看似温和,其实决断起来也是雷厉风行,目不斜视穿过人群,只匆匆对几个老亲王说了句:“不必多礼。”,理亲王还想拉着他攀谈几句,太子殿下已经直接进了内室。
    皇家礼仪繁琐,想在里面保存一点人情,必将有所取舍。庆德帝年轻时跟他说过,自幼只有太皇太后对他最好,太皇太后去世时是冬天,他那时候才十来岁,睡梦中匆匆忙忙被唤起,换了几套衣服,跪在外面等,不敢多说一句话。反而是庆亲王胆大,嚷着要去看,到底让他见了最后一面。后来宗室都说太子懂事,他却后悔了好几年。
    内殿全是皇子公主,几个年幼的都已经开始哭上了,见他进来,一脸凄惶,反而小十七一脸懵懂,还在打瞌睡。偏殿是妃子,不见哭声。永和殿一片安静,太医都已经出来了,萧景衍还是不能进,要再换过冕服。
    也是留存体面,将死之人,就算是亲儿子,也是要整理之后才能见的。他站在内室换冕服,云岚是跟着来的,亲自给他整理衣服,琉璃窗外夜色一片漆黑。太子殿下神色森冷如冰,云岚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一面。
    “小言会想通的,他只是暂时误会了而已。”她劝解道,以为猜中了太子殿下的心思。
    萧景衍没说话,只是安静换上冕服。
    临走却问道:“要是他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什么?”云岚习惯性地问,她不是没有这急智,只是被这话里的意味怔住了。
    小言明白了所有,仍然不愿意留在宫中,留在殿下的身边吗?她似乎被这句话震惊了,连眼睛都湿了,一切都很安静。
    “我想,我永远也原谅不了世子了。”她轻声道。
    “因为他放弃我?”
    “因为他让殿下怀疑了自己。”东宫储君,即将成为天下的主人,论人才容貌更是无人可匹敌,如果他倾心喜欢一个人,怎么有人会舍得离开呢?
    然而太子殿下却十分淡然:“也不是天下人都该喜欢我的。”
    这话不知道惹起云岚什么回忆,顿时神色一冷,道:“当初真该灭她满门!”
    萧景衍没再说话,有內侍出来恭敬通报,道:“陛下醒了。”
    言君玉提着□□走出东宫时,容皓的酒也已经喝到半醺了。
    都说他学儒,其实他最近行事更接近道家了,很有点庄子鼓盆而歌的意味。而且一般人也说不过他,上次他喝酒叶椋羽问他,他还来了句“万事不如杯在手,百年几见月当空”,云岚在一边,也只能好气又好笑。
    叶椋羽正应对堆成山的书信和奏章,都是见东宫势成之后凑上来的,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就是些随波逐流的小官吏,也不用苛责,还要稳住他们的心,彰显萧景衍的仁德。所以也没人注意言君玉,反而是出了门,被朱雀拦个正着。
    “你想去哪?”朱雀一见他就从墙上跳了下来,他也算消息灵通,知道言君玉没有告状,也可能是心虚,对言君玉难得脾气好了一次:“你今晚就别乱跑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要什么没有呢?”
    內侍都规矩森严,他也不敢明说,但话里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等殿下成了陛下,要什么没有呢?
    “我要敖霁,有吗?”
    言君玉反问他。
    朱雀被噎了一下,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以前对言君玉这傻子颐指气使的,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凶不起来了。可能这傻子身上真有点古怪,有时候脾气倔得小牛犊一样,但他眼睛直勾勾看着你的时候,又没法狠下心骂他,实在让人头疼,怪不得连殿下也对他那么好呢。
    所以他也没骂言君玉,只是跟在后面,问他:“你想去哪?东宫也能练枪啊。你围着东宫转圈圈干什么?”
    言君玉不是围着东宫转圈圈,他是直接从思鸿堂出来,绕过了小半个东宫。萧景衍和叶璇玑素来不和,隔了个最远的距离不说,过去也不方便。而且言君玉是要□□,自然要找个好位置才行。
    所以他并不理朱雀,只是自顾自估量宫墙。
    他是练枪的人,纠结犹豫那些不是他的本行,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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