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声被接起，京婳那声在嗓子里的“妈妈”正要出口，耳际旁先落下来一道陌生的男音——
    “Hello？”
    大约是在他国清晨，这嗓音还有点低哑。
    准备好的节日祝福，在这瞬间被击得粉碎。
    毫无准备。
    京婳挂了电话。
    望着通话时间只有一秒钟的记录，京婳关掉屏幕。
    从来都是她一个人担心，然后一个人伤心。
    临近睡觉时，郁霜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她看了眼，不想接，掐断。
    意料之中，电话没有第二次响起来，倒是多了一条短信。
    “你生日礼物我寄出来了，写的京庆康的电话，物流我发你，你有时间关注一下。”
    看着这段文字，京婳没忍住手机一扔，飞快从床上起来跑去了卫生间，蹲坐在地上，抱着马桶，干呕出声。
    晚上因为京庆康的话她没吃多少东西，现在也没什么可吐出来的，倒是瞬间痉挛翻涌的胃部，刺激泪腺，让她眼角有些湿意。
    她的生日礼物，郁霜却写京庆康的电话。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会互相联系的人，但居然在这时候写对方的号码。
    京婳忍不住又吐了两声，坐在地上，沉默后，低笑声最后萦绕在小小的空间。
    她到底是什么？
    对于郁霜而言，她是什么？
    原本以为是十多年朝夕相对彼此最亲近的人，即便不会像是别的母女那样亲密无间，但，她也不觉得自己在郁霜眼里，是那样一种存在。
    *
    京庆康他们是早上的飞机，当京婳起床时，楼下只有已经运动回来的魏准。
    魏准在看见她从电梯间走出来时，道了声早好，“等一下，早餐马上就好。”
    京婳精神不佳，点点头，也没问什么，坐在沙发上醒神。
    没多久，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很寻常的家常的味道。
    然后下一刻，京婳就看见魏准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
    是一根长长的面条将整个小碗霸占，上面还有一枚荷包蛋。
    魏准将长寿面放在京婳跟前，“尝尝。”
    京婳动筷子时才发现跟前这碗面的不同，她咬了一口，抬头看着对面望着自己的大男生，眼里透着疑惑。
    魏准像是寻常对上她目光：“怎么样？还合口味吗？”
    京婳盯着他开口：“这是长寿面。”
    “寿星当然是要吃长寿面，有什么问题吗？”魏准回答坦然，“生日快乐！”
    京婳一时间竟有些被噎住。
    她以为能记得自己生日的人不记得，以为不知道的人却在这天早上亲手给自己做了一碗长寿面。
    “谢谢。”京婳说。
    出门，京婳走在魏准身畔。她换了一条黑色绒布的秋冬连衣裙，戴着砖红色的蝴蝶发箍，一双带着珍珠点缀口搭扣的玛丽珍鞋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从前欧洲上个世纪的娇俏少女。
    “昨天就知道我生日吗？”京婳现在心情好了不少，倒退走着看着跟前的少年笑着问，但语气里，已经是满满的确定，“还问我要不要去看电影？”
    魏准的心思被一语道破，顿时低头有点不敢再看京婳的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只是低低“嗯”了声。
    京婳倒走在路上，忽然想到什么，笑着逼近魏准问：“那，你跟自己喜欢的人去看过电影吗？”不等魏准回答，她已经先笑眯眯自己猜测回答：“肯定去过！”
    大约是对自己太自信，自信过头的后果便是没能注意到脚下的小石子儿，当那双半高的黑色玛丽珍小皮鞋踩上时，京婳脚一崴，半边身子顿时不受控制朝一旁栽去……
    挥舞在半空的手，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住。
    但，却有人能主动抓住那只手。
    魏准前一刻还被京婳调侃到脸上发烫，但下一瞬间他差点没被京婳吓得顿失血色。
    身体下意识的动作比脑子里的反应快一步，在看见京婳快跌倒时，魏准已经先一步伸手，在半空中准确将那只纤细的手腕紧紧拽进了自己的掌心中。
    微微用力一拉，带着木香的少女味道将他鼻翼的每个角落霸占。
    松手，魏准表情还有点僵硬：“你能不能不要倒着走路，不知道很危险？”
    京婳自己还没觉得后怕，看着魏准的模样，“哈，这不是有你在看着吗！”
    俨然是一副没长记性的样子，却让人觉得神采飞扬，熠熠光彩。
    这话落进魏准的耳朵里，让魏准心头忽然重重一跳，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心里却因为这话开始发烫。
    京婳之前的问题他还想反驳回答，但经过这么一打岔，没了机会。再开口，倒是显得刻意。
    *
    魏准选的电影是最近新上映的《飞驰人生》，当他买了爆米花和温热的橙汁找到京婳时，看见后者正冲着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