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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草草。
可眼见着天气转温一点,今年南阳的雪却迟迟不来。
“我是不是……看不到今年南阳的雪了?”
夏参衍坐在躺椅里,望着小院里正在给玫瑰浇水的司锦卿,语气沉静平淡,眸色清的像水。
司锦卿握着水壶的手倏然一颤,皱了皱眉,心口莫名绞疼了一下,可再一想,又没有听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他放下水壶看向他,隔着落地窗温柔笑道:“南阳的雪一直下的晚,今年看不到还有明年。”
夏参衍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
夜晚时夏参衍又疼的厉害。
司锦卿将他抱在怀里,手足无措的帮他轻轻按揉着抽痛的胃部。
夏参衍浑身发颤,满额冷汗,疼的意识不清,明明睡意早已上涌,却被这疼痛吊着无论如何也睡不过去。于是他只能徒劳的半睁着眼,强行受着困意与癌痛的双重折磨。
“衍衍……”
司锦卿轻轻在夏参衍耳边喊他。
“……嗯?”
夏参衍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目光有些涣散,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虚软无力。
司锦卿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将他在怀里裹得紧紧的。
“疼吗?”他低声问。
夏参衍闭眼半晌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的话。他扯了下唇角,摇摇头说:“……不是很疼,就是有些累。”
司锦卿:“累的话就睡过去好不好?”
夏参衍没说话,许久之后忽然微微抬手按住了司锦卿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说:“您和我一起睡吧。”
司锦卿垂头轻哄着他:“衍衍睡过去了我就睡。”
夏参衍又迷糊了会儿,回过神后半睁着眼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声音来。
司锦卿将他抱在怀里,垂头只能看见他浓黑的长睫和清秀的鼻梁,所以不知道他还说了话,只当他是累了,隔着被子伸手拍着他的手臂,哄他入睡。
这之后很久很久夏参衍都没再发出声音来,尽管呼吸并不平稳,但是看上去松缓了很多,司锦卿以为他睡着了。
然而待到司锦卿要将他轻轻放倒在床上时他却突然动了动,修长的指抓住了司锦卿胸前的衣服。司锦卿立马停下了动作,想把他冰凉的手放进被子里。可这一次他抓的紧紧的,不论司锦卿怎么在他耳边轻哄他也没放手,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衍衍?”
见他不放手,司锦卿只好将自己温热的手心覆在他手背上,怕他再受了凉。
“衍衍。”
夏参衍静静依偎着他,没有反应,只是睫毛颤了颤。
“衍衍,醒了还是困了?”司锦卿低下头去看他的脸。
那双眼仍是半合着的,眸色略显黯淡,没有焦点,不知道看向哪里,只是神情恍惚,像是没有从某个梦境中醒过神来。
“衍衍,是我。”司锦卿莫名有些心慌。
可是那人再没了别的动作,仔细一听,竟连呼吸也微弱不已,几乎不闻。
“衍衍?”
没有回音。
“衍衍看看我。”
仍然沉默。
“衍衍,怎么了?”
静,死一样的静。
司锦卿甚至没发觉自己摸上他脸的手在发抖。
“舅……”
就在他心跳如擂的时候,夏参衍突然半睡半醒的出了声。
那颗高高悬挂的心骤然落了下来,不稳的呼吸却出卖了他刚才的心惊肉跳。
“衍衍,是我。”司锦卿轻轻摩挲了一下他微凉的手背。
夏参衍默了几秒后才缓缓微微点了下头。
这回又是一阵沉默。
房内静的只能听见暖气机发出的嗡嗡响,以及窗外寒风呼啸的呼呼声。
此时的辛由与南阳大街上,该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而百花镇的人们已经陷入了梦乡,沉醉在小镇傍晚平静美好的黄昏与晚霞。或许还有人还在盼望深夜里的繁星漫漫。
只有百花巷里的他们在这分外静谧寒冷的夜晚依偎着、煎熬着。
他又喊了他一声,这是很轻很轻的一声呼唤,司锦卿的心尖一颤,连忙应了一声。
“怎么了衍衍?”他再一次问。
胸口一松,那只手似是终于支撑不住,放开了他的衣服,将要无力的垂落进软被里时却堪堪落在了司锦卿的手心里。司锦卿紧紧抓住他的手裹进手心里,重新放在了心口,让他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夏参衍终于有所动作,微微睁开了眼,手指轻轻蜷缩,虚虚抓了下司锦卿的手心,像是小猫的爪子在心口挠着,又酥又痒,却也好像暂时吹散了某些灰暗的情绪。
然而,那丝温情很快就被抹去。
“我是不是要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啥子医疗知识,要是有些地方不符合逻辑或者搞错了请多多海涵,等我弄清楚了完结了再来修文。
另外,遗温也要完结了。
感谢你们一路陪伴。
感谢观阅。
第33章 33
——“我是不是要死了?”
司锦卿一怔, 忽然没来由的惊慌,向来平缓的呼吸也骤然紊乱。
他在害怕什么?
衍衍的病还是早期,医生说了情况稳定, 医院里做不了假, 就算能做假,又有什么能逃过他的追查?
衍衍只是太难受了。
这些年,他一直很难受。
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从一而终的跟在他身边, 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 孤独了六年。
现在他就在这里,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司锦卿的唇微动, 心口疼起来, 疼的他一时间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紧紧拥了他一会儿, 直到感受到怀里的躯体逐渐温暖起来时,他才得到一丝慰藉。哑声说:“……不会的。衍衍,我不喜欢听这种话。”
夏参衍虚弱的弯了弯唇角, 微微撩起半合的眼看着他,轻声笑道:“我刚才梦见爷爷了。”
司锦卿的喉头骤然哽住, 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可能是因为夏参衍昏沉的没有了知觉, 所以他不知道此刻司锦卿的身体在微颤着。
不久夏参衍似是清醒了一些, 飘忽的目光忽的落在漆黑的落地扇窗外, 融于那瘆人的夜色中。他眸色沉静, 犹如一汪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他在那边过的可好了。房子建在花海里,花海边上是湖, 湖岸种着一颗通体发光的树, 那棵树的花叶很美很美,有点像……像阿轸喜欢的满天星, 枝干很长也很粗壮。爷爷说,累了可以躺在树上睡会儿。到了夜晚,花儿会跟着萤火虫一起发光,花瓣飘在湖面上,合着月亮的倒影,像星星坠入了湖底……”
他的声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