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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江彧。她拜托陈星把一盆乙女心带给江彧,让她务必亲手送到他手上。那天的天空很美,是一种梦幻的蓝紫色,云朵像凤凰的尾羽,横扫天际。
残阳的照影里,陈星帮中素把小推车推到大门口。卖红薯的又来了,中素没吃晚饭,破天荒买了一个。等她吃完,她母亲也到了。中素把盆盆罐罐装到后备箱,回头和陈星对望了一眼。夕阳映在陈星脸上,她淌下两行泪,微笑着目送中素消失在视野里。她迟迟不肯回去,希达牵着她的手,道:“不哭。要为中素感到高兴。” 陈星道:“你会走么?” 希达道:“会,但我们要一起走,不会分开。”
陈星来到化学办公室,江彧还没有下班。他没有开灯,坐在黑暗里,指尖燃了一根烟,也不抽,就任凭香烟越烧越短。江彧掀起眼皮,看了陈星一眼,道:“她走了。” 陈星把信封和多肉给他,道:“这是中素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接过来,道:“谢谢。”
江彧捻灭了烟,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嚓” 一下,黑暗中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照亮了他无波无澜的面孔。陈星望着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凉。这样的结局,或许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吧?她沉默了一会,道:“江老师,她在意你。她不愿让身边人受到伤害才离开的。”
江彧徒然在那里回忆过往,想到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后悔万分。若是他不逼中素,她或许还会在这里开开心心地念书吧。他微笑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他把多肉放在笔筒旁边,拿过信封上压着的蓝白相间的铁皮盒子。打开来,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江彧举到眼前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明白那是什么,于是把东西推到一边,拆开信笺。有一封信和一张军训时拍的集体照。信纸是最普通的白色,对折。他摊平,对着台灯读起来:
江彧: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学校了。外面下着雨,冬天真冷。我明明盖了两床棉被,可还是冻到发抖,脚底板怎么也捂不热。室友们都睡着了,我的上铺一直在打呼噜。我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写信吧。
让我来猜猜你现在的表情吧。你一定没有任何表情,但你一定在心里想,我的字为什么那么丑。你千万不要皱眉头,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怎么可以皱眉呢?不信你看照片,那时候我们笑得多开心啊。我真怀念高一,你还是我的班主任。我悄悄地喜欢你,在化学课上偷偷看你。对了,我还偷拍过你的照片,但我不会给你看的。
还记得15年10月7号吗?那晚你给我做实验,你做了一个铝热反应,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化学实验了。那时候的我在想,这样的焰火,要是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我把生成物收起来了,就在铁盒子里。我现在把它还给你,因为我不需要了。我想试着真正放下你。
其实我并没有为你付出过什么,倒是你,时不时安慰我。我哭脏了你好多衬衣,你也没有责怪我。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六楼天台,那天我在全校面前丢了大脸。你真的很耐心,让我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了。哪怕我知道这是错误的,但我还是愿意为此奋不顾身。因为我相信爱情,也相信只要我们足够相爱,时间就不能成为阻止我们在一起的理由。
你以前说,似曾相识燕归来,任何失去的东西都会换一种形式再回到身边。可我觉得这句话很残忍,一只燕子特意飞过来告诉你,你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是啊,碎心湖的荷花年年都开,你也还是你,可哪怕你对我再好,许了我再多的诺言,我们却根本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那就就此别过吧。漫长余生,有别人替我来爱你,我也会过得很好。但请你别忘了我,别丢掉我存在过你生命里的唯一证明。
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江彧夹着信纸,久久没有反应。杯子里的茶凉了,他起身去换水,就发现腿麻了。他于是在窗边站着,吹一吹冬夜里的风,呼啸沧桑。原来女人才是这世间最薄情的物种,几句话就把人打发了,偏偏理由还那么无懈可击。她才走了一会,可他的想念已经漫延成河流,贯穿了整个冬天。
中素没有删他的微信,他于是给她发了一句 “一路平安”。她始终没有回复,他并不知道她是已经在飞机上了,还是看到了不愿回复。但不论如何,他是真心祝福她的。他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女孩,脸上露出了从未展露过的温柔笑容。
世界很小,他等着和她再次相遇。
行行重行行I
高三的生活是单调枯燥的。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组合公式,日复一日地默写《陈情表》:臣以险衅,夙遭闵凶…… 陈星读得几乎落下眼泪来,不是因为她同情李密的遭遇,而是她觉得自己比李密还要悲苦。窗外的天空永远是灰蓝色的,那四四方方一角,永恒不变的落了灰的窗框,有时有白云飘过。抽屉里塞满了试卷,这样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
陈星有时会想念中素,她们远隔大海重洋,日夜颠倒,季节颠倒。中素是不是天天吃炸鱼配薯条?她生病了有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