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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了大半张脸。如今十月,他们在沉默的呼啸声中向前走,苍老见证着他们紧扣的双手,除了能在日渐丰腴的年轮上留下印记外,它什么都不是。他们终将老去,但城市永远年轻。
陈星笑道:“南山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路了。再过一个月,等梧桐变黄,我们来喝咖啡,叫上中素和夏天,边晒太阳边聊天好不好?” 秦川道:“好呀。前面的北山街游客太多了。每次好不容易挤上断桥,人挨人挡在身前,什么风景都看不到,只担心千万别被挤下湖里去。” 陈星笑道:“是啊,西湖是闹市。小时候年年春游秋游都是太子湾和曲院风荷,那时觉得厌倦,现在长大没空去了,反倒怀念起来。”
秦川觉得她手心微凉,便把牵着她的手放到衣袋里。空间狭小,两人十指紧紧扣着。陈星用指甲轻轻刮他掌心,秦川瞥了眼她藏在风衣底下光秃秃的两条腿,道:“冷不冷?都起秋风了,还穿这么少。我刚刚就不应该让你穿短裙的。” 陈星笑道:“你怎么跟我爸一样,每天说每天说,说什么老了以后要得风湿病关节炎,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呀!” 秦川往她额上弹了一记爆栗,笑道:“笨蛋,我是不想你被别人盯着看。” 陈星跳上他的腰,秦川的笑容让她心神晃荡。她笑道:“早上还说我吃醋,也不知道谁才是大醋缸子!”
她这样说着,却也明显感觉到天气变冷了,特别是夜里,梧桐叶沙沙地响,她不自觉就往秦川身上靠过去了。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西湖边,群山连绵,湖心长堤一横。天光倾泻,月影徘徊。断桥桥洞一半为实,一半在水,远远望去,像一轮满月浮在镜中。几粒摇橹船散布湖中,悠闲荡过,木桨推开清澈湖水,发出棱棱波声。秦川指着一叶舟楫,笑道:“你坐过这个没?” 陈星摇摇头,道:“我只坐过一次大船,有窗的那种,没意思。” 秦川又道:“在岸上看总觉得特别新奇,真的坐上去了才发现这船晃得厉害,四周都是湖水,空荡荡的。最美的风景还是在岸边。”
看完一场音乐喷泉,拥在湖边的游人逐渐散去。远山的雷峰塔在夜色中冒着微弱的金光,不知道白娘子是不是还在塔下等着许仙。再往远眺,净慈寺的大雄宝殿掩映在苍翠的樟木中,轮廓绰约。陈星道:“中考前我妈还拉着我来拜菩萨,说菩萨保佑我考上杭二中。” 秦川道:“你信这个?” 陈星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是不大相信的,我妈说菩萨慈悲心肠,普度众生,非得叫我亲自来。要是菩萨真能普度众生,这世上哪还有那么多人在苦海里挣扎!拜也拜了,还非得说我考上杭二中是菩萨的缘故,我没日没夜地学习,所有努力的结果到最后都变成菩萨保佑了!呵!你说可笑不可笑!” 秦川笑道:“这也是你母亲的一片苦心。其实我倒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不是拥有最多的,而是需求最少的。可难就难在,有了这个就想要那个,困在城里就想冲出去,围在城外就想冲进来,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在秦川说话的某个瞬间,陈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希达的影子。那身影极淡,稍不留神便失了踪迹。陈星拢了拢风衣,淡淡笑道:“这算不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秦川扬起嘴角,恍惚道:“是吧。毕竟在没有得到之前,总会怀抱一些美好的幻想。等真正拥有了,了解了,失去新鲜感和神秘感了,又会觉得也不过如此。故而说,没有得到的总是最好的。” 陈星 “呵” 了声,抬头看着他,笑道:“你是在说我吗?” 秦川捏了捏她的手指,另一只手挑起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夹到鬓边,低头看着她,道:“哪怕我们只有最后一天在一起,你都永远是被偏爱的那个。所以在我这里,你可以尽情地有恃无恐。” 陈星道:“如果我们分开了呢?” 秦川顿了顿,笑道:“那你就是得不到的,余生都在我心里骚动。”
陈星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卖花的女孩经过他们,陈星婉拒了她的请求。她看着女孩手里的一捧玫瑰,红得烈烈,像火,像艳阳,怒怒地燃烧着。花瓣下是修剪过的枝干,笔直地支着,墨盈盈的绿,像极了此刻她的心,被火焰般的情话滚烫吞噬着,猩红的火舌四溅,她也跟着湮没了。月亮又往上升了点,清冷冷的光影照在湖水里,分不清到底是天上的珍珠还是水底的明月。空气中飘散着馥郁的桂香,熏得人有醉意了。她捧着秦川的脸,在他眼底真真切切看到自己,许久笑道:“你说得这样好听,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秦川笑道:“那以后都我说,你听着就行了。” 他看了眼手机,又道:“去吃饭吧,时间差不多了。”
他们点了红白鸳鸯锅底,秦川把清汤转到陈星面前。一顿饭,几乎都是他忙着涮食材,陈星忙着动筷子,但两人好像都乐此不疲。饭后,他把她送到地铁上,陈星一双手在他口袋里东摸西摸,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她从自动屏蔽们的缝隙中同秦川招手,他还在微笑,列车开过的风使他的风衣鼓了起来。他逐渐变成小小一颗,像一粒米掉入沧海,慢慢看不见了。
红豆生南国II
国庆后几天,陈星或蹲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