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6
做饭?” 希达道:“你想吃我就给你做。” 嘉言笑道:“那你做吧。”
嘉言跟在希达身后,静静打量着他家。她是第一次来,希达在放学后叫了辆车,离学校莫约一个钟头的车程。驶过钱塘江和西湖风景区,市中心晚高峰堵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开了多久,希达终于说到了。天色渐沉,她瞧见一栋栋白墙青瓦的屋子,衬着远远传来的城市灯火,极具古朴。希达帮她拖着行李箱,走了大概五分钟,两人在一道矮矮的拱门前停下。仍是碧瓦飞甍,拱门上方悬一石匾,用隶书篆着 “江南里” 三字。前院左边植一芭蕉,右边植一枫树。水门汀上浮着浅浅的月光,正中摆一青灰色水缸,夏季有荷花植于其中。往里又立一墙,左右各一扇木门。下面白石台阶,凿成镂花模样。希达转动门上的铜把手,这才入了内院。宛若一幅山水画徐徐铺开,每一寸土地都透露着匠心。两排修竹间隐约露出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一栋二层中式别墅临水而建,正门向外悬于池上架起一空地,上设一方桌、两张紫檀椅。池水清且浅,水声潺潺,一道清泉从假山泻下。嶙峋怪石,藤萝掩映,蒙络摇缀,青苔遍布其上。屋外环绕一游廊,游廊尽头接一白石桥,桥畔植一合欢树,落花时节飘零水面,从窗内看去,那水是明艳的红。石桥对岸,又有一玻璃房凌于水上,四面通透,里面大约是喝茶打牌的地方。石桥这头,屋内八扇落地窗依次排开,墙角用竹篱环出窄窄一行空地,希达在里面种满了无尽夏。希达说,花花草草里,他最喜欢这个品种的绣球,能从初夏一直开到仲夏,花季时犹如一片蓝色的海。希达领着她穿过二楼走廊,每隔五步,墙上便挂一幅西洋油画,浓墨重彩的颜色让人头晕。嘉言搭着楼梯扶手往下走,笑道:“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还有这样闹中取静的地方。你家也太有钱了。” 希达笑道:“也不算什么,都是老一辈的积蓄。”
两人穿过客厅,希达的拖鞋踩在木地板上,一路发出 “蹋蹋” 的声音。他拉开厨房的隔门,嘉言玩笑道:“你家玄关比我家客厅还大了。” 希达道:“房子无所谓大小,平时上课的时候,这里也没人住。光有月亮照在院子里,冷冷清清的,还比不上租来的两居室。” 嘉言道:“你父亲不住吗?” 希达没听到,对着冰箱一阵翻箱倒柜,仿佛要把里面的吃的全部搬出来。嘉言因笑道:“够了够了,我们哪吃的完这么多。” 希达 “喔” 了声,从速冻箱里翻出一块牛排,皱了皱眉道:“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东西了。” 说完便扔进身旁的垃圾桶里。他见嘉言呆呆地立在一旁,笑道:“你怎么了?想喝什么?” 嘉言道:“我都行。” 希达想了想,道:“你们女孩子总说喝饮料变胖,我又不能光请你喝白开水,橙汁要不要喝?” 嘉言道:“好啊。”
他拆了一箱橙子,拿了两个在手里,问嘉言:“应该榨几个?两个是不是太少了?” 嘉言从未见过如此有烟火气的希达。印象里的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就连两个人在一起,他也对她礼敬有加。他们从小就认识,她父亲和希达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人生本是缓带轻裘,馔玉炊珠,可几年前金融危机袭来,父亲跳楼,母亲病倒,房产变卖。一夜之间,她从天堂坠到地狱。她和希达是初中同学,一日暑假补课结束下起暴雨。她忘了带伞,希达便把她送到地铁站。她走在他边上,希达撑着伞,大半边都倾向她,淋湿了半个肩膀。嘉言赶忙道:“你别全给我撑。” 希达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对她笑道:“没事,你别淋湿了。” 她家道中落,别人避之如洪水猛兽,可希达对她还是那么关照。她想,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喜欢上他的。薄脸皮的她学会了穷追不舍,看透了人情冷暖却看不透希达的心。直到有一天,希达突然对她讲,我们在一起吧,她又惊又喜。出中考成绩那晚,得知他们考上了同一个高中,嘉言高兴得整晚没睡着。明明在一起很多年了,他对她也始终很好,可他总是淡淡的。在他面前,没了家庭背景,她总免不了小心翼翼,好像卑微到尘埃里都开不出花来。
想到这里,嘉言笑道:“够了吧,我喝不了多少的。” 希达又拿了两个,笑道:“还是多榨一点,我也能喝。” 他忙活半天,还失手掉了半个橙子到地上。希达歉疚一笑,把剩下几个一股脑扔进榨汁机里。嘉言本来说要帮他洗菜,希达却是说什么都不同意,几乎是把她半推到客厅里,把她按在沙发上,给她点了两集《熊出没》。嘉言无奈,只能望着希达忙进忙出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端着菜出来了。希达叫道:“吃饭了!” 嘉言边吃边道:“希达,我们过几天去看电影吧?” 希达道:“好啊,你想看什么?” 嘉言道:“《鬼吹灯》要上映了,你想不想看?” 希达笑道:“我都行。”
饭后,因当晚是中秋,提灯观月,希达去储藏间翻箱倒柜找出两个几句年代感的走马灯,上面绘着《红楼梦》里的片段。他点燃里面的蜡烛,四面的图像像放电影似的转动。走过抄手游廊,夜色迷蒙得漫出水来。两人来到玻璃房,希达把灯高高挂起。他让嘉言等他一会,嘉言于是站在廊下。圆月高悬,影子被拉成长长一条,七扭八歪地攀上檐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