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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院判瞧瞧,开些滋补的?”
服下后,温煜感到全身火一般的灼热,耳鸣阵阵。他将面孔伏在枕头上,露出半张脸朝向冯腾,灼热已令他疲惫不堪。
这不是因为室内太热,是他自始至终渴望的活着的刺痛。
“不需要。”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口唇在烛光的描绘下呈现着一种绯红,“她今日才与我相见……”
清晨刚至,长乐一推开窗,便看到院中的温煜,他的眉眼带着喜悦,好似雪中鲜艳的红。
似水的天空下,冰封的潭水也折射着稀薄的日光,远处的炊烟悄悄爬过屋檐,融入浅浅的诵经声。
饭菜的香味从旁边飘散过来,金环已将饭菜摆上。
长乐垂下眼帘。
原来开着的窗户中无了长乐的身影,温煜有些丧气,他孤独地立在院中,独自承担着这一方空寂。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了身,见到迎他进去的金环。
他的眼睛中亮起烨烨星辰。
太阳静静地挂在天边,通往寺庙的白石路上是恭敬的香客,他们两三成群,相谈甚欢。寺庙的钟声交相发出声响,如同海浪扩散到天际。
一个人踏过矮檐的影子过来。
刘寿的神色看上去异常沉重,宛若延续了几千年的风雪。
他们之间的对话长乐并没有细细听,她注视着眼前的清粥小菜。
过了一刻方始听到温煜道:“我要走了。”
长乐未动。
“我会尽快回来的。”他像是许下自己的诺言,而非敷衍。
她该说些什么呢?或者该这般原谅了他吗?
温煜的衣角消失在门扉。
长乐望着窗外,那些未彻底消融的雪沉甸甸地压在松柏的绿枝上,看上去有些不堪重负。阳光下的雪在慢慢融化,但滴落成水也是裹着冰冷。
一连几日晴空正好,只是缺少了某些特定的人。
长乐平静地翻开着书籍,四周是持续不断的人声,寺庙的香火越来越鼎盛,应是到了年关。
突然一道阴影遮挡住投射下的阳光,她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眼睛。
只觉得仿佛黑暗中亮起强烈的光,雪花、青松和五颜六色的花朵全部杂糅到一起,在洁白的世界飘动着又逝去。
“我回来了。”
她发觉自己的心在附和,慌乱地合住经书。
看到温煜苍白的脸庞,蓦地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心愫。
为何不能用最充沛的感情去恨一个人呢?她的懦弱要连她的忿恨也一并剥夺去吗?
或许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僵直,冯腾打着圆场:“陛下刚处理完事就来见殿下,还带来些宫里吃食。那朱掌事一听是殿下要吃的,特操起他的爱刀做了这些吃食,甚至为了保持热气,掐着时间,在出发前一刻刚刚从锅里拿出来,上了车更是一路小火温着。从车上拿下来时,香气扑鼻,奴婢都不敢多闻。殿下快尝尝吧,放凉了味道就逊色了。这要让朱掌事知晓,奴婢费了他心血,奴婢下次再也不能从朱掌事那要来茴香豆了。”
他的话成功规避将要到来的锋芒,她顺着他搭好的话进了屋子。
简朴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宫廷膳食,极其格格不入。他和她沉默地品尝着,旁边的冯腾殷勤地招呼着。
不过几刻,温煜就站了起来,他那忧悒的脸上表现出抑制自己的痛苦,看上去异样苍白。
冯腾麻利地直起身,简单扼要地用略带自责的口吻说道:“奴婢忘了,陛下刚吃下药,食不得这些,奴婢这就请太医过来……”
温煜摇摇头,快步走出去。冯腾想追上去,却被他一眼定在原地。
长乐放下碗筷,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这是她从内心深处想要获知某种事情的表现。
“他出什么事了?”
冯腾立刻泛起紧张的神色:“陛下染了风寒,这几日吃着药胃口不怎么好。”
在长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前,冯腾脸上的每一块肉就像在发出搏斗的响声,他躬身道:“奴婢也不想瞒着殿下,陛下他……已经很久未正常吃饭了,不仅沾不得油腥,连酸甜苦辣的味也不动,每日常吃丹药,说是辟谷,去人间俗气,但奴婢觉得八成是那些妖道在糊弄……”
她未听完冯腾对那些人的控诉,她想到那些粗糙半化的雪,明明快要消散却仍以凹凸不平的样子覆盖在枝桠。
温煜从外面进来,他的脸色恢复如初。
她望着他,第一次感受到内心微小而不值得注意的妥协,有时瞬间的冲动会完全改变一切。
“宫里道观应该修缮好了吧?”
温煜仿佛遭到前所未有的惊吓,瞪着双眼,一霎时出乎意料地犯了迷茫。随后,笑绽放在他脸上,好似游鱼在潭水中畅快地奔驰着。
他看着长乐,似乎在确定她的话。
冯腾随身附和,那声音聒噪得像七八百只乌鸦:“殿下的寝宫没有一日未打扫就等着殿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