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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金环咧了嘴,倒吸一口气。这女人下手真是重。
“殿下,丑时已到,该问候沈老太太了。”
长乐半起软绵困倦的身子,靠在床围,一副随时要睡去的模样,听到面前的老脸说到沈老太太,还有朦胧水光的杏目一瞬时清明。
“礼记规定,凡为人子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殿下,该向沈老太太请安了。”赵嬷嬷端庄十足,与她那暗藏笑意的眼睛截然相反。
更思量
“殿下,居丧礼,不得锦衣玉食,应常怀悲痛。”
从素衣上移开,长乐环视四周后问:“护卫呢?”
“圣上已收回。毕竟,沈宅是殿下的家,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张嬷嬷跟着一起回了?”得了肯定,长乐注视着她的双眼,问,“嬷嬷熟读古礼,可想过为何张嬷嬷要走?”
悲悯的眼神令赵嬷嬷一噎,她微怔片刻,整张脸比先前生动起来了。
长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但离主屋越来越近,这份笑也越来越变冷。
掀帘进去,有人来得比她早。
“母亲,晨安。”沈宝玦行礼。
长乐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虽有病容却眼泛着精光的沈母。
沈母攥着沈宝玦的手,活像被恶鬼冲撞了。
长乐心中涌出难以抑制的恶心,坐在椅子上,徒留赵嬷嬷在一旁尴尬地示意。
俩俩僵持,无奈,赵嬷嬷只得顶上,她抹着眼泪道:“太后知晓老夫人有恙,特从国业寺请来一尊金玉菩萨,并由明虚禅师开坛讲经了二十一日,昨日才圆满功成。”
“多谢太后念着我儿,待我儿五七时能否求得明虚禅师为其做法,求得生缘?”
赵嬷嬷:“老夫人,明虚禅师已入宫陈道,不过五七时太后定会为驸马办场佛事。”
“我儿生性善良,偏命运坎坷,只求菩萨能保佑我儿下世无灾。”沈母抹了泪,“皇天在上,我沈门数世以来,从不行凶霸道。如今夫丧子亡,皆是我一人罪孽。愿我一人承当,化我孙凶煞,一生平安。”说着,不禁哭了起来,周边的人也哭得悲痛。
赵嬷嬷边劝解边哭:“老夫人如此慈悲,又有冰霜之操,不枉太后为老夫人请诰命啊。”
在惊天动地的哭声中,金玉菩萨慈悲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恍然,犹如被恶鬼来迎。
一盏盏烛光像燃烧的焰,灼烧着带上古旧褪色面具的脸,嚎啕的哭声在一刹那转为肆意的笑,尽皆渗入白蒙蒙的天穹。
长乐更是恶心。
从主屋回来,她支着头缓了片刻,吩咐旁边伺候的丫环青萼:“我这头疼得厉害,让膳房备些清淡的。”
丫环不走,长乐瞧着她。
“殿下,小灶在进府前已经被封了,吃食全由主屋那边定。”
长乐揉着头:“拿些钱去外面买。”
青萼跪下,带着哭腔:“钱一早就被收了,赵嬷嬷讲……”
“好了,什么都是她讲,她是主子吗?”长乐打断她,“下去吧。”
她不过是离经叛道,便换来众多苛责,套上充沛道德的恶鬼却以扭曲的正义搅乱所有的明晰。他们对她嗤之以鼻的时候,又凭借什么?
他们既然虚假,她为何不能虚假呢?
正想着,屋外传来话:“老夫人那传了话,早饭不聚了,说是身体有恙。”话落,有丫环带着食盒过来,清汤寡水,闻着便能得道成仙。
宽阔的房间依然保持它逆来顺受的安静,亭亭玉立的侍女宛若琴弦,任何风从之间吹过,也动不了她们一丝麻木。
长乐慢慢直起身,派人叫来赵嬷嬷,当着赵嬷嬷的面,道:“亡夫新死,母亲本身体有恙,今早悲恸欲绝,又食吃寡淡之物,恐病情加重。嬷嬷,身为子女,该如何为母分忧?”
嬷嬷哑口,不明白为何一个早上公主就变了样。
长乐坦然又道:“母后在宫中常吃人参养荣丸,为母亲多配一副如何?”
“殿下大善。”
“嬷嬷教导有方。”
当即,长乐写了封信,差人送入宫中。
燃烧一夜的宫灯刚刚换下,金环又被喊去,对此宫女早已习惯并视而不见,红墙映过一个个整齐的影子,驱散拂晓前的黑暗与寂静。
金环随着人,见到悠然吃药的典春。待汶秋走后,典春唤来金环:“过来,捶腿。你们在这候着,我头晕。”
人稍走远,典春侧卧:“该说说现在要如何了吧?”
金环头未抬:“再不说,你要活不到嘉延三年了。人要往前走便要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个孩子是你的护身符,但当不再是唯一时,没有人会在意了。”
“你是说,有人要怀上第二个?”典春皱起的眉,舒展开,“圣上可不会让她怀的,除非她借腹。不对,借腹也不可能有的。”
“为什么?”金环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