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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母后,还有哥哥。”
张嬷嬷道:“陛下是男子,哪能如太后这般常常言些女儿事?老奴斗胆问一句,殿下可忘了早些年的事?殿下经历过的,太后比殿下记得更清。殿下,可是太后唯一的心肝啊。”
那些年的记忆在心中来回奔突,反复告诉长乐母后对她的枷锁,什么时候母后才能意识到自己并非她的玩偶?
她反驳:“母后早日为我找个驸马,让我有个一儿半女,那还怕哪些女儿事不能说?”
张嬷嬷还想说些,被赵嬷嬷再次打断,她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殿下怎会这样想?大鄢再怎么也不会让公主改嫁的呀!宁国长公主自谢驸马死后,到死也没……”
长乐定定地凝视她的双眼,某种恐惧窜上赵嬷嬷的背。
但张嬷嬷的嘴仍停在耳畔,息事宁人的态度让长乐的愤慨油然而生。
“殿下,太后说了,哪怕你死,也是以沈温氏之名。”
或许往来彷徨的她固执地要与其他人同存这个截然有别的世界是全然的错误,但是如何逃脱,她又毫无头绪,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如此,必须如何,根本没有人与之相帮。
当衣襟被冷汗沾在后背,长乐发现灯火下的每一张嘴脸,都在释放着恶臭,恍然间她仿佛回到最初——那个偷偷哭泣甘愿做着白日里的天真无邪的长乐公主的自己。
很明显,那个懦弱逃避的自己仍然存在,而她在如此的世界中根本没有任何安身之所。
张嬷嬷见长乐不再说话,脸上恢复严肃,直起身说道:“殿下,驸马新死,忌讳多,冲撞了可不好。”话落,身后的一行人将楼阁内凡是亮丽颜色的衣褥布纱立刻拿走,转眼间,公主府从艳转素。
“明日寅时老奴会陪殿下赶往沈府,孝敬母亲。”张嬷嬷压低了声音,“殿下,一直都很聪明。”
长乐从嬷嬷走后便久久凝视某点,她的侧脸显露出未曾出现过的晦涩。
“你说,我要是从此处跳下,母后会同意我改嫁吗?哥哥会帮我吗?”
她未等来金环回答,因为那是显而易见的答案。
“我有点累了。”
曾经的她鲜少有困扰的时候,大概因为规矩是每一个长在宫里的孩子必须懂得的事情吧,如今她不懂规矩了,烦恼也与之俱增,她想过反抗却又无能为力。
寅时,长乐将脸靠在被下的膝盖上,沉默地听着屋外的吵嚷声。气势汹汹的嬷嬷被金环拦在门外。
但是平静总逃不过风云的来袭,咄咄逼人的语言转换为轻视、指责以及抱怨,施加在她身边的人身上,在那一刻,长乐妥协了。
“殿下,就是太心软了。”
在张嬷嬷的示意下,赵嬷嬷松开被掌嘴的金环。
张嬷嬷看着立在门口仍站立挺直的长乐:“时间刚刚好,殿下该启程了。”
长乐毫不掩饰地道:“我以后饶不了你。”
“殿下,其实和以前没有变化,仍是个乖孩子。”
长乐嗅到自己散发着如同那些人的恶臭。
失败的反抗当真成了软弱的开端,平静即沦为放弃。至第一次的妥协,某种郁结总是绕萦在心头。
长乐面无表情地看着亲朋你来我去,屋外高起着宣坛,僧道对坛,更衬着她的冷漠。
沈母得了间隙,暗暗责骂:“你这脸色摆给谁?”
“母亲知晓的。”长乐坐着大圈椅,看向帘外自己今日新认的义子,十岁上下,起名宝玦,正在灵柩左右放声大哭。
帘子一动,屋内进来一人,是恭王世子温松的夫人,携幼女来了。
这次真是让什么人都来看自己笑话了。
陆氏同沈母交谈了几番,将目光移到长乐身上,拉着她的手道:“娴娴,真是苦了你啊。你大伯听到这事,心疼得难受。以后有什么事,多与伯母说说,别闷着自己了。来,妧妧,跟你姐姐说说话话。”
长乐低头看着小女孩,但是那个妧妧却一脸畏怯。
陆氏打个圆场:“从封地到这,这么长时间还是这个性子,一点都比不上你姐姐呦。”妧妧羞羞地眨了眼睛,偎依在李氏旁边,像个无茎的花骨朵儿,软绵绵的。
“娴娴,你爷爷也想了你,以后闲暇时多看看他吧。”
长乐淡漠地从她手中抽出:“以后会常看十四爷爷的。”
陆氏一哑,最终仍是细声细语地与沈母交流。待送走二人,长乐不等沈母训斥,反问:“母后和他们联手了?”
得了沈母的瞪眼,笑道:“看来母后这几年的噩梦倒是没怎么做了。”
“你要去哪?外面那么多外男?”
“沈家都没有个男人,有什么外男?”长乐摔帘而去,见三家祭礼摆在灵前,脚步一顿,看向放在祁国公、宁昌伯两家旁的祭礼——楮王。
待将沈霄佑发引已接近下旬尾,这是长乐第二次登门。或许因为第一次她按母后要求来了,在之后的日子,嬷嬷没有再强迫她,但这样宛若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