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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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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成孤
    山下的周玉成和魏同生没想到土匪这么嚣张,压着怒火,好声气地晃了晃手中的金条:“我们今天是来赎人的,钱都在这里,请你们把人带过来。”
    “不行,请林师长夫人单独带钱上来换人。”土匪们怕中计,不肯下山。
    僵持了许久,林君劢叫唐谷来替换自己,他跑过去对土匪们喊:“我一个人上去。不带枪,你们考虑下。”
    土匪们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几个头儿一碰,对山下喊了声“上来吧。”
    周玉成和魏同生哪里肯让他孤身涉险,拦着他争着要自己去,林君劢知道土匪们不会同意,就制止了他们,摸了一支雪茄点上,拎起放着金条的箱子往山上走去。
    “这小子还真有点胆量啊,难怪老许你斗不过他。”土匪们狰狞地看着山下一点点逼近的人,嘲笑许真希。
    许真希撑开浑浊阴毒的眼睛,掏出一把枪来,他被林君劢逼得像过街老鼠一样,这仇恨,今天非报不可。他把枪对准了林君劢一步步靠近的方向,手却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乔青崖见林君劢提着保险箱从山下上来,连枪都没带,觉得他是来送死,随即大喊:“贤婿快回去,不要救我!”
    林君劢走后,乔若初在驻地上越来越不安,她闹着要去找林君劢,董耀彦拦着她苦劝:“弟妹,你过去会让他有顾虑,一有顾虑就容易给对方可乘之机,救回伯父的难度就更大了。”
    乔若初听进了他的话,想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忽然副官无状地跑过来报告:“不好了,师座,他一个人带着金条上山去换人……。”
    董耀彦心里叫苦,拼命对小副官使眼色,可是乔若初已经反应过来了,凄烈地哀求:“董师长,我的父亲和丈夫都在那边,您带我过去吧,哪怕死,也让我们死在一起。”
    小副官知道自己闯了祸,难过地说:“师长,带上我去和他们拼了。”
    “走吧。”董耀彦没奈何地扫了乔若初一眼,“记得沉住气,尽量别给兄弟们添麻烦。”
    他亲自挑了十名狙击手,迂回绕到林君劢后面,又派出一对人马悄悄攀岩往土匪后山逼近,以备他们对林君劢出手的时候好火速救援。
    他们到的时候,林君劢刚刚接近土匪,他把保险箱往地上一扔,用脚打开,金条的光芒立刻溢了出来,他踩上面,摸出一支雪茄来衔在嘴角,对土匪们说:“放人。”
    土匪们十几条枪刷刷指向他,黑洞洞的枪口像索魂的无常,阴啸着随时要蹦出子弹来带走人命。
    一个土匪拿枪抵着乔青崖向林君劢靠近,他走的很慢,看林君劢的时候还有些胆怯,又走近几步,借着手里的枪壮着胆子叫嚷:“金条放过来。”
    林君劢把沉甸甸的金条往他前面挪了挪,趁他贪婪地看着金条的时候一个擒拿闪身把乔青崖搬过来来挡在自己身后。
    土匪大致数了数,确认后对身后的头儿打了个招呼,抱着金条往回撤,林君劢护着乔青崖往山下退去。
    他们每退一步都牵动着山下乔若初的心弦,她的目光透过被晒熟了的空气,像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二人拼尽全力往后拽着,拽着……。
    不知名的鸟儿叫了一声惊飞过去,忽然碎了她的目光,她看到好多发子弹冲着父亲和丈夫而去,不知道谁的身体里喷出一股血柱,弥散了视野。乔若初很快觉得身体飘飘的,眼前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她听见身边的人骚动起来,震天裂地的枪弹声逼聋了她的耳朵,她瘫倒在地上,像一朵被摘下来又扔了的花朵,干涸,凄绝。
    乔青崖死了。
    董耀彦的人把土匪的山洞基本上炸平了,那些人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落下。
    他和林君劢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第一枪是从他们这里打出去的,之后就引发了骚乱,根本查不到是谁开的枪。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一枪是冲着林君劢去的,而且是要置他于死地。他们没有想到,他的反应太快,子弹没有近身就被他躲了过去,打在后面一个土匪的腿上,让土匪如炸了锅一样疯狂反击。
    突如起来的局面让林君劢本能地用腰刀挡住了奔向自己的子弹,他的手下一跃而上,等林君劢拿到手下扔过来的枪打死几个土匪后才发现乔青崖背上中了三枪,已然倒地气绝身亡。
    “父亲”他蹲在地上晃着已经死去的乔青崖,不住地质问手下:“谁先开的枪?”
    丘八们都摇摇头,急着撇清:“不是属下。”
    “太太是不是来了?”他整理了乔青崖的衣衫,哽咽着问。
    小丘八们顺着山路往下看,只见乔若初满手是血,正在往上面爬,年龄小的丘八哭了出来:“瞒不过去了。师长……。”
    林君劢十指抓了抓地面粗粝的石头,手上立刻血迹斑斑,他抱起乔青崖的尸体往山下走,中途一个不稳差点摔落下来,摇摇摆摆走到乔若初面前,“夫人,我无能……没保住父亲……。”
    乔若初抓住山路旁的荆棘,脸上苍白的像被抽干了血液,笑了:“还好,你没死,没死……。”
    她说话的时候脚下踏空,滚落下去,尖锐的石块一下下刺透划拉她的肌肤,痛到难以忍耐却昏不过去。
    她一直瞪着空洞洞的眼睛被林君劢抱下山来,再到带回去,军医给她注射了安眠的针,她大脑进入睡眠状态,眼睛还是睁着的,一眨不眨。
    三天后她记得佣人给她穿了一套白色的孝衣,她和林君劢去了妍园,一进院子就看见里面停放着一具棺木,两旁是花圈,上面摆放着父亲的照片,温和慈祥地望着她。
    “初儿,父亲已经去了。”林君劢拉着她跪下磕头。
    她失了语,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流泪不止。
    要送去墓地的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跑进去在父亲的书房里找了许久,拿了把玉梳出来,放到父亲的棺木里。
    “我母亲的。”
    葬了父亲后,她离开墓地就昏睡在林君劢的怀里,梦中她听见父亲和母亲叫她,对她说:“初儿,好好活着……。”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内奸
    董耀彦给林君劢来了封密电,说他手下的几个副官可疑,叫他小心为上。
    这几天他忙着照顾乔若初,还没抽出手来斟酌这件事情。
    乔青崖中的枪在背上,肯定不是土匪打的,还有冲着他来的那颗子弹,也是从自己的人那边飞过来的。
    他记得第一颗子弹飞过来之后,有人打断了朝他开枪的土匪的手腕,按照精准度来说应该是隐藏在山对面的唐谷开的枪。
    周玉成和魏同生与他出生入死多少次,不知道为他挡过多少颗子弹,自然不可能背地里下黑手,他初步排除一会儿,脑海里圈定了几个人。
    他把董耀彦的电报给魏同生看,吓得魏同生哭丧着脸抱着脑袋辩白:“师座,我老魏自从卖身给您,就没有过第二个打算,好女不,不嫁二夫,老魏不找二主,您别怀疑老魏啊……。”
    “把这个人挖出来。”林君劢把电报拍在他身上。
    魏同生叫苦不迭,腹中咕哝:原来是交代事情啊,您早说,吓得人家差点又尿裤子。
    进入八月中旬,暑气更炙,动一动就汗如雨下,水乡的人白天都蛰伏在家里,往往到了晚间凉风上来才开始出来活动,水道里的乌篷船人家花了些心思,在夜里或是卖笑或是供人消暑娱乐,十分的红火。
    乔若初几乎半个月没出家门了,孙妈从妍园搬到别墅来照顾她,说她都快捂得发霉了,怎么也要出去晒一晒。她听了孙妈的话,跑到院子里迎着太阳漫步,却别刺得双目生疼,而且越来越剧烈,她只好又藏进屋子里。
    “许是前段时间哭伤了眼睛,唉。晚上让姑爷陪着你到船上玩玩吧。”孙妈见她遮着眼睛进来不停地用冷毛巾敷,心疼地说。
    乔若初最怕去水上了,不知道是被父亲的死刺激的还是怎么,吃了晚饭,忽然心血来潮缠扯着林君劢要去水上玩,看到太太终于恢复了小女儿模样,他心里高兴,一口应下来,叫副官提前去租了条相熟的船。
    乔若初换上件织锦淡樱草黄的短袖旗袍,上面绣着零星的凤尾竹,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偏垂在左侧的脖颈上,衬得她整个人似雪打后傲然绽放的梅,妩媚中带着坚韧。
    “若初越来越迷人了。”林君劢挽着爱妻的手,好多天了,终于看到她穿起带颜色的衣服。
    上了船他从船家手里拿过来橹,对乔若初说:“夫人,来试试。”
    乔若初看着脚下水汽茫茫的,连忙摇头钻进了舱里。水上到底比外面凉快许多,荡过几座石拱桥,浑身的热气就下来了,神清气爽。
    一弯弦月随着船走,天上行云,脚下流水,夜风徐徐而来,涤去岁月留下的痛楚,在疤痕里填上来日的希望。
    乔若初望着外面玩得起劲的丈夫,多少天了,他的眉头都拧在一起,睡着的时候贴近看,原本光润的额角隐隐约约添了一条浅淡的细纹,像沧桑的注脚。
    她想,如果两个人不曾遇见该多好,或许,辜骏更适合她,于他,西子湖畔痴情的宋家小姐嫣琦更理想吧。
    “原来,相爱是飞蛾扑火。”她喃喃自语。他和她都是飞蛾,爱情才是火,心甘情愿一头扎进去,至死方休。
    “一对痴人。”她嘲笑。
    泠泠的水声拍打船舷,他玩累了进来坐到她身边,摩挲着她的手问:“刚才说什么呢?”
    “没什么。”她低下头轻抵他的胸膛。
    “我都听到了。还抵赖。”林君劢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听到了还来问。”乔若初甩开他的手,脸对着船舱外面,一接触微凉的夜风,颊上更热。
    在水巷上穿梭直到夜半,四周的人都起了哈欠,乔若初还意兴阑珊,不肯回去,异想天开要在水上过夜,还盼着遇见水怪开开眼界。
    林君劢哪里同意她这么胡闹,硬是把她抱下来,强行带回去睡觉。
    到了家听林君劢这边伺候的刘妈说孙妈有事回妍园一趟,去取些东西回来。
    乔若初觉得好生奇怪,好多天了她都没想起来,怎么自己一出门她就回去了呢,心里的小鼓跟着敲打起来。
    次日半晌不见孙妈过来,乔若初焦急的不得了,叫唐谷派个副官去看看情况,或者东西多的拿不动的话帮个忙运回来。
    小副官去了一趟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报告说孙妈在妍园吊死了。
    “死了?为什么呀?”乔若初眼神空洞地问唐谷。
    唐谷也懵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昨晚让她去划船是孙妈建议的,现在想来,她是有意把乔若初支开的,会不会是要留什么东西。乔若初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后来在她的书包了,找到一封遗书。
    打开来一看,信是孙妈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夹杂着错别字,乔若初认得,展开来看了几眼,她撑不住抖了起来。
    孙妈在遗信上说乔青崖是林君劢的人射杀的,说入殓的时候她看到子弹从背后打穿的心脏,必然是被人打了冷枪。还说从前被林君劢看管着的时候,乔青崖就被他的人多次下毒,但都没有得逞。
    她说林君劢多次逼乔青崖交出祖上的书来,还说他是唯一有权利继承这本书的人。所以她猜测林君劢娶乔若初,就是为了让乔青崖心甘情愿把乔三缪遗留下来的皇陵图交给他。
    她在信中说这些话都是亲耳偷听来的,从来不敢说,直到乔青崖死了,她想会乡下,可是林君劢却把她找来放在眼皮子底下,她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被他弄死,所以偷着把知道的东西写下来告诉乔若初。
    最后她说昨天早上林君劢告诫她不要在乔若初面前乱说,否则就杀了她一家,她想想没有活路了,只好自己结束生命,以保全家里人和对乔家尽忠。
    把孙妈的信一个字不落地看了两遍,从不相信到一点一点起疑,她的心变到冰冷,由冰冷再变到绝望。
    庶母死在他的手里,她昧着心相信他,还嫁给他,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他,她相信如他解释的那般,只是情急之下的失误。
    如今她父亲同样死在他下属的手里,她本想蒙着眼睛当父亲是在混论中被误射身亡,想翻过去这一页和他继续生活下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异梦
    孙妈的死,她信里的话,生生端掉了对亲人鲜血的漠视和麻木,使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丈夫。
    他之所以娶她,难道一开始就是为了得到乔家的皇陵建造图纸吗?
    乔若初想起来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手里屯着不少许真希从古墓里挖出来孝敬的珍宝,他还曾经试探地问过她究竟是不是乔三缪的后人。
    而且,许真希居然还没死,上次董耀彦出动了重型火炮,剿灭了几十个土匪,竟然让个盗墓贼跑了,这太不符合常理。
    这一路跟着他走来,吴术成、徐鸿声、吕欣文、曹宗昌……,哪个不比许真希厉害,还不是都丧命在他的手里,一个小小的许真希,如果不是林君劢刻意,怕坟上的草都有三尺高了吧。
    一个天崩地裂般的推测侵袭了她,林君劢,他和许真希是联起手来对付乔家的!
    乔若初把事情一件件串联起来,反复推演,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这样的,没有疑问。
    乔若初小心翼翼地把孙妈的遗信收在身上,痛苦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
    “派个人,通知她的家属把遗体领走安葬吧。”她觉得这件事情就不用再等林君劢回来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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