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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历史的记录。”高格说着话就把手机往他脸上怼。
    菜一道道传着,周阔海瞧着儿孙满堂,打心眼里高兴。
    张玉堂说:“师爷讲两句?”
    “也不讲什么,拉拉家常。”周阔海捋着长胡子,笑眯了眼:“今儿啊,特别开心。一来是俩孩子康复出院,值得庆贺。二来嘛,你们这一房弟子几十年难得聚齐。这要细算起来……”
    周阔海想了想,说:“前清那阵子,我老叔创立的周家班,他老人家一辈子教了我一个,周家班可是常常奉旨进宫演出的。后来军阀混乱、外敌入侵,那会儿周家班出京到了这里,转眼小百年了。我呢,这辈子教人无数,但只收了一个入室弟子,就是你们的师父。可惜他命短,不过有两件事做得很好。一个是以周家班的班底成立了黄城市剧团,二一个便是收了你们几个”
    一桌人听得频频点头。
    “玉堂的武生和老生、清芬的青衣、翠萍的老旦、大柱的花脸和丑儿、雅梅的花旦、逸臣的小生和乾旦,咱不自夸,都是这个。”周阔海挑起拇指,“周门这才算人丁兴旺、后继有人。”
    “今儿趁着你们都齐了,我有句话要交待。”周阔海正色道:“眼看你们一个个人到中年,该开门收徒了。莫叫周门青黄不接!但有一点,如今浮躁人多,能潜心学艺术的少之又少,所以收徒要睁眼,宁缺毋滥。这行里有句老话……”
    张玉堂点点头说:“凡入室弟子,需师访徒三年,徒访师三年。师爷,这事儿我操着心呢,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办戏校的事……”
    “咱这是吃饭是开会呢?”李清芬大着胆子拦了句,“师爷,瞅瞅那些小的……”
    周阔海抬眼一看,凉菜都齐了,热菜正上着,除了汪凝,那三个孩子巴巴瞅着餐桌。
    “哎呦哎呦。”周阔海不好意思地说:“我的不是,咱们边吃边聊。雅梅啊,你教出来的孩子好!你瞧纯纯和小高格,哈喇子都流一桌。”
    汪雅梅勉强笑了笑,低下了头。
    周阔海吩咐道:“开酒吧。”
    “还没开酒,看来我没来晚。”外边有人说着话走了进来,众人回头,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爸。”穆瓜站了起来。
    穆小乙进门径直往首位走去,和周阔海握着双手,满脸堆欢道:“好些年不见了,老先生您硬硬朗朗的一向可好,还记得我吧?”
    周阔海要起身,穆小乙稍稍使力没让老头站起来。
    “看这话说的,这么大一个老板哪能说忘就忘。拖您福,一向都好。”
    穆小乙和张玉堂也打了个招呼,“我不请自来讨杯酒喝,没打扰吧?”
    穆小乙起家时便和剧团多次来往,他开发南城那阵子更是不住请剧团演出宣传,和张玉堂最熟悉。
    如今今非昔比,六义集团财敌连城,他今日能过来其实是冲着张野和汪凝。
    穆小乙去医院探望时留了张卡,却被拒绝了。张玉堂人未老却有着老艺人的清高,他是了解的,当时没有推让。今日得到消息,特意抽身过来一趟。
    张玉堂把他往自己位置上让,穆小乙连忙躲开,“咱都别见外,我也坐不住,您坐您坐。”
    这位身家不菲的大老板说着话竟走到末位,坐在儿子边上时又朝汪凝张野点了点头。
    “这也不合礼数啊。”张玉堂说。
    穆小乙又回了两句客气话,等众人坐好了说:“既然来这里了,我该尽尽地主之谊。”
    他拍了下手,进来两名服务员,穿着旗袍、开叉到大腿的高挑漂亮小姐姐。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盛满了酒的分酒器,没有酒瓶,不知是什么酒。
    穆瓜看见酒时,惊讶地叫了一声:“哇!”很快被父亲的眼神制止住,他憋着话没敢说。
    自打两个小姐姐进来,汪凝的目光便跟着人家走,分酒时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其实是在看酒,那酒淡黄色,像勾了薄薄的芡一样,倒起来拔丝,很厚重的感觉。
    顷刻间,房间里酒香弥漫,没有半点辛辣,回味甘甜。
    张玉堂师兄弟三个都是酒虫,外带周阔海,不由瞪直了眼。
    从小姐姐们进来,张野就发现汪凝不错眼珠地瞅着人家,还两个换着瞅,一双眼睛不够他忙活的。张野白了他一眼又一眼,汪凝根本没留意。
    张野勾出来碧绿无暇的月形吊坠,用手捏着玩儿。
    “汪凝?”他轻叫一声。
    汪凝偏头看他,他说:“你瞧我脸绿吗?”
    灯光折射出浅浅的绿色,全打在张野脸上。汪凝还不知所以地回了句:“挺绿的。”
    李逸臣低头忍不住一阵笑。
    “各位都是行家,这酒还行吧?”穆小乙端起了酒。
    “好东西,好东西!”高大柱连夸了两句好,“闻起来就知道是好酒。”
    一众人举起酒杯,穆小乙说:“酒是好酒,就是后劲大,咱们只碰一杯,余下的各凭所能,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强求、但管够。”
    “穆老板慷慨!”
    “按说碰杯前得周老先生说两句,奈何我就这一杯的量。”穆小乙笑了笑,问道:“老先生,我能说两句吗?”
    周阔海知道他有话说,伸伸手道:“穆老板别这么见外。”
    “那好。”穆小乙举酒站了起来,一阵椅子声响,众人都忙起身。
    “我量浅不恭敬,把话都说在这一杯酒里。”穆小乙身上带着儒商的气质,他缓缓说:“今天既是周门弟子团圆,我先祝周老先生艺术永葆、传人济济,再祝咱黄城市剧团硕果累累、再创辉煌。最后嘛……”
    他转面看向张野汪凝,说:“祝两位康复出院,还是当日那句话,如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无有不应。干杯——”
    酒盅不大,不到一两的量。张野浅浅抿了下,轻微的辣味中更多的竟是甘甜。他瞧着大家都一饮而尽,脖子一扬,也干了这杯。
    周阔海细细饮完,长长嗯了一声放下酒杯,用戏曲念白道:“好酒!好哇酒!入口柔,一线呐喉——”
    人已老迈而中气十足,几个字念得抑扬顿挫、既沧桑又铿锵,如这酒般醇厚。
    “好!”大家齐声叫道。
    都是行家里手,这段念白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望尘莫及。
    周阔海哈哈一笑,拿起筷子,“大家别捧了,都动起来吧。”
    汪凝给张野夹了筷子白斩鸡,看着他面前的空酒杯,说:“吃点东西,这酒后劲很足。”
    张野不肯信,“又不烈。”
    “半个小时后你就知道了。”汪凝又给他夹菜,两三下把他碟子夹满,“现在不吃,等酒劲上来你就要饿肚子了。”
    “真的么?”张野问。
    “这酒我师父喝过一次,他酒量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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