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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与兔子(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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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狐狸嘲弄地轻哼着,低笑出声,他朝十九挑眉,眉目一派懒散:“这种可替代品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看看吧小兔子,他有多无情。”十九故作伤心地瞪大眼,他连连摇头,动作夸张地捂住胸口:“你的话伤害到我了。”
    他在对狐狸说话,却目露深意地盯着芙蕾看:“嘿,你可要小心点。”
    狐狸隔开他的手,不悦地皱眉:“离她远点。”
    十九的视线停在她脖颈间的吻痕上,如同落在雪上红梅,鲜艳刺目,也美得刺目。
    他长长噢了一声,意外深长地笑了,上下打量着芙蕾,才朝着狐狸举杯示意:“原来如此…不打扰你的雅兴。”
    十九转身离开,他朝不被注意的暗处走去,用手指抚过左耳闪耀的银色耳钉,那是一枚小型监视器,同时也可以用作通话,十九迫不及待地分享:“你们猜我刚刚看见什么了——狐狸那家伙好像当真了,他竟然把那只小兔子带了过来。”
    一道略显讥讽地笑声随及传来:“疯了吧,带她来?是嫌她死的不够快?”
    另一道妩媚女声接道:“是自信吧,觉得自己能护住她,不过话说回来,狐狸那家伙真是什么都利用啊,知道危险还带她来,然后…让我猜一下,再恰到好处地保护她?这也算捕获猎物的信任手段之一吧?”
    任谁都会对一次次拯救自己的人沦陷,更何况他还有一张美得无与伦比的面孔。
    明知危险,利用危险?看来他还是太低估狐狸了。十九不满地嘀咕一声:“也就你能猜到他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呵…你们猜我在哪看见那小家伙的照片了?狐狸恐怕还不知道呢。”
    十九顿了下,恍然大悟:“你是说——”
    女声笑着感慨:“等着看好戏吧,她可不是一个人的猎物。”
    狐狸没有理会十九,他执起芙蕾的指尖亲吻。
    可替代品。
    芙蕾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尽管十九的言语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也悄悄给芙蕾敲响警钟,在狐狸眼里朋友仅仅是可替代品吗?那这是否意味着,如果她不是“不可替代”的存在,那么她也会被他随时抛弃——毫不犹豫?
    不可遏制的恐惧在心底蔓延,不止是怕丢下,她更害怕的是她恍惚间才察觉,她对他的依赖早已超乎自己的想象,她如此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那她会怎样?会死吗?枯萎的心还会再次跳动吗?
    “在想什么?”狐狸拉着她来到甜点区,他用叉子夹起一小块蛋糕,送到她唇边,他的声音干净悦耳,如同清澈的流水缓缓淌过:“尝尝。”
    芙蕾咬了一口,想摇头说没什么,但她知道她很难将自己的情绪完美地掩饰起来,与其等他事后发难,不如主动坦诚,她在他手心划写:“有点害怕。”
    “是因为人太多了吗?”狐狸若有所思地问:“宝贝想休息一下吗?”
    芙蕾松了口气,还好他是以为她只是因为应付不来这样的场合而恐惧,她感到莫名的庆幸,他不知道她在害怕他。
    “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要理会其它人。”狐狸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将盛着甜点的盘子放在她手上,他独自走上前与一位服务生交谈,芙蕾隐隐听见他在询问休息区什么时候开放。
    借着这个间隙,芙蕾百般无聊地朝向方人群打量,直到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图案——黑色鸢尾,镌刻在一个红发女人的衣摆。
    她打了个寒噤,如潮水般的记忆从头淋到脚,她被关在黑色囚房里瑟瑟发抖…暗无天日的回忆让芙蕾浑身发凉,她紧紧盯着那朵被水墨细致勾勒的黑色鸢尾。
    对,她早该预料到——这场衣冠楚楚的盛宴,怎么少得了那些在黑暗中滋生的家伙。
    芙蕾紧张地握住餐盘,用余光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企图透过每一张言笑晏晏的面具去窥视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位以高价从老爷子手上买下她的人,会不会也来到了会场?他肯定见过她的照片,他知道她长什么样,反而是她,除了一个简单的图案,她对于那位神秘的买主一无所知。
    但至少从他派出那么多中间人去扣押她,可以得知他应该身居高位,异常繁忙,尽管花费高昂依然没有功夫亲自见她。
    狐狸。
    她盯着狐狸那宛如天使般漂亮俊秀的侧脸,和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形,凭他一人能保护得了她吗?她见识过他的身手,狠辣残忍,干净利落。
    但是“黑色鸢尾”是什么?能与“衔尾蛇”并驾齐驱的黑色组织,若以人数取胜,她又该怎么办?
    她悄无声息地按在腿间,那儿藏了一把小巧的袖珍手枪,是狐狸在车上时亲手替她绑上,他问她会开枪吗?芙蕾很果断地点头说会。
    狐狸却摇头笑了一下,说:“那个问题太简单了,换句话说,宝贝敢开枪吗?”
    他在问她敢杀人吗?
    芙蕾一时沉默,她答不出来。
    狐狸拍拍她的脸,微笑着告诉她:“你永远不会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以防万一,随时做好开枪的准备。”
    她猜测过狐狸的来历,没有名字,血统高危,以及不留余地的行事作风,他是“衔尾蛇”的人可能性最大,但他从来没有提过在为谁效力,以及他对十九的态度,如果他们是合作伙伴,他未免也显得太过于随兴。
    他更像是一个肆无忌惮的疯子,一个没人敢惹的独行侠。
    一个谁也控制不住的人。
    芙蕾绞尽脑汁思考,她回忆起曾经翻阅过的历史书籍。那些古老的历史中有许多充满哲理性的故事,而在浩瀚无计的故事里——凡是谈及各方势力制衡,总会提到一个看似站在中立位的厉害角色,身处漩涡,隔岸观火。
    他们往往喜欢坐山观虎斗,永远只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渔翁,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出场,往往以收拾残局的名义收割所求,而狐狸是这样的人吗?
    不管怎么样,至少不要拖累他,她不想做个没用的人。
    狐狸很快就回来了,他手上握着一张二楼雅间的门卡:“上去休息一下?”
    他的温声细语,他体贴入微的照顾让芙蕾眼角酸涩,心脏发软,可越是如此,她越能清晰地认知到——她渴望他的温柔,又惊惧他的残忍。
    可她大概忘了,他的温柔本身就是一种残忍,那更像是玩弄人心的手段,让人上瘾的工具,或是精心所设的陷阱,永远不够纯粹。
    芙蕾咬唇,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再心动了。
    狐狸牵着她踏上二楼,她小小地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有着火红长发的女人背影没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二楼是个巨大的环形回廊,点缀着西欧风格的花草装饰,从每个房间的观景阁楼都可以将一楼如同雕梁画栋的宴会厅一览无余,明亮宽阔的视野让芙蕾很快就捕捉到了那抹鲜艳的红色,她在人群中摇曳生姿,像一朵尽情盛放的扶桑花。
    狐狸没有放过她的视线,他抱着她坐在宽大而舒适的沙发上,跟着她往下看:“宝贝在看什么?”
    芙蕾忌惮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写道:“人好多,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黑色鸢尾的人会来?为什么狐狸形容这是不得不赴的宴会?他看起来绝对不是能被轻易束缚的人。
    狐狸眯着眼,他端着酒杯,居高临下地俯视宴会厅,眼睛浩如烟海,深不见底:“芙蕾,你知道【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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