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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左思临像是还没有缓过来,他长得魁梧,面容又带着戾气,偏偏哭红了眼,让人觉着颇为滑稽。
李燕沉不擅长安慰人,便坐在一旁安静等着他平复心情。
他知道左思临在哭什么,在伤心什么。
人人都好像会为了他的腿而哭。
那一年刚出事时,他只要一睁开眼,见到的都是旁人哭泣的脸,耳边听到的都是哭声。
左思临终于平复好了心情,他一个大男人哭的不像样,实在是有失体面,也叫旁人觉着他不像男人。
他擦了擦眼睛,看向李燕沉,他似在忍耐不去看李燕沉的双腿,却又忍不住时而目光飘去。
“殿下,当年臣出长安驻守幽州时,还与您约定,您大婚时,臣定会赶回来道贺。”
“不想,臣竟食言了。”
李燕沉淡然开了口,“汝州数日暴雨,山洪堵了路,不怪你。”
“多谢殿□□谅。”左思临忙道。
但他还是觉着懊悔,“到底没喝上王爷的喜酒,臣心中甚觉遗憾。”
李燕沉心中一动,忽而对大婚那日,月婉喝的酩酊大醉说的那番话,有了一瞬间的领悟。
这世上之人,并非是人人都可怜他伤了腿。
左思临已经笑开,“臣从幽州带了几坛醉梨花,今日殿下可愿同臣一醉方休?”
“好。”李燕沉轻轻应了声。
是第一回上门,左思临说了许多这些年驻守幽州的所见所闻,到了才犹犹豫豫的问起,“殿下,臣这一年卸职休甲,会留在长安,若时常上门叨扰,不知殿下可愿见臣。”
李燕沉点了头,“嗯。”
左思临松了一口气。
二人多年不见,今日见面,左思临直待到了深夜,快要宵禁时分,方带着妻儿离去。
沅沅小姑娘已经自觉趴在她父亲怀中睡过去。
月婉见着,那高大凶猛的汉子,左手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在了怀中,而后右手牵着夫人的手,一同去往马车,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太过温柔体贴,与他凶狠的外表完全不符。
直到左家的马车离了老远,月婉方才感慨,“我真没看出来,左大人瞧着凶狠,竟是个性子温和的人。”
“他夫人倒是看着文静,性子却极爽朗。”
“今早见时,我还觉着他们二人不像夫妻呢。”
“结果没想到,他们二人这样般配。”
“沅沅也极可爱。”
李燕沉抬眼看她,见她脸上还留有浅笑,似是心情不错。
他忽而想起,刚刚晚膳时,月婉一直看着那小姑娘,似是很喜欢那孩子。
*
轻纱笼罩,掩住了床榻之上的人,却掩不住满屋子的药气。
床榻前,有人正端了汤药,苦苦的劝着床榻之上的人。
“主子,您喝口汤吧,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腹中的小皇子想想。”
小何后淡然的摇头,“我今日实在没什么胃口,即便喝了也只会吐出来,又何必受这一遭呢?”
她有了身孕,满宫上下都开始紧张慎重的对待,便连圣人也会日日前来椒房殿探望一方,虽不留夜,总是要坐上片刻,叮嘱她安心养胎。
他们本是正经夫妻,却偏偏是这世上最不像夫妻的二人。
小何氏嘴角缀着一丝嘲讽笑意,她轻抚着平坦的小腹,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属于她的孩子。
这孩子,如今不过才两个多月大,还要在她肚中待上七八个月。
太医日日前来为她保胎养生。
只是这孩子,留不得,他注定了不会有见天日那天。
自幼跟着小何后的的大宫女琅玉,还在苦劝她喝下这养生汤,“主子,您这几日,瞧着比之前还要更消瘦,奴婢看着就心疼。”
小何后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了琅玉的身上,这一眼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却见琅玉心颤。不该这样的,小何后入宫七年,虽是中宫,可从来不理宫务,整理日素衣礼佛。
明明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