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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了,也大概猜到这事儿八成跟秦放有关,并且那位太太心意已决。
林择深觉得一个瞬间,无数的刀尖、山峰碎石都重重的朝他袭来。
他也是人,他也会累,也会难受。
时鹿还什么都不知道,并且鼓起勇气明天要去上学。
现在提,不会残忍吗?
男人突然开口,笑容透着古怪的悲戚:“时小鹿,你想转学吗?”
这是他头一次,自私着想为自己的心挪一点喘息的当口了。
他双膝跪在地板上,手撑住脸,疲惫不堪的沉沉哄求道:“转吧,离这远远的。”
“好吗?”
像是野兽在发出破碎的悲鸣。
“别再让他折磨你了。”
时鹿刚躺下,又不可置信的半撑起身子。
转学?
要转学吗?
可他话语中的那个他...
又究竟指的是谁?
***
时鹿转学了。
在五月份的最后一天。
小姑娘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跟往常一样混进班级里。
有人闯进学校,有人为她踹人,那些事,竟也无人再提。
对啊,恶人不在这里。
张莉莉已经滚回家了。
没人再正大光明的搞小团体,在她面前随意煽风点火了。
可是她晨读课却缺席,再出现时,身后还跟着母亲。
回到班里取书的时候也跟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她无关,离开也没激起丝毫波澜,其他人在时鹿收拾书准备走的过程中,都疯狂埋着头,仿佛不认识她似的,当然,除了易虎还有豁牙巴。
确实。
因为时鹿基本上这一年里也没在这里交过什么除他俩之外的朋友,两个少年人伤心之余也没办法,只能抱着相互安慰,跟时鹿约定一起考上宣大,到那时,再一起玩耍。
间月柔基本没怎么来过学校,她初次体会到,女儿沉默的性格,在这样一个时代小环境里,是格格不入的。
她以前像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也放任她像这样,一点也不快乐的生活,间月柔突然有些不忍心看这样的画面,她匆匆跑出教室,去到了走廊。
时鹿不解,搬书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窗户。
易虎连忙起身,帮她一起搬,时鹿不解归不解立马收回视线,更抓紧了些。
走的时候,时鹿同样也没跟班里的同学告别。
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往易虎还有豁牙巴桌面上分别递了一张卡片,就匆匆离开了。
她确实不喜欢这里。
可她以前喜欢秦放。
为了秦放,她必须喜欢这里。
***
林择深没能有机会看见她抱着书,跟在母亲身后,从校门出来的样子。
有些可惜。
但他也能想象的出那个画面,她还是一如既往那样耷拉着脑袋,小身板瘦弱兮兮,怀里抱着装不下的书,脸蛋被刘海还有角度遮住三分之一。
周围是校园里的树木,长长的走道,时不时有枯叶子掉下来。
体格纤细的想让人一把将她抱住,然后疯狂的碾进骨髓里。
他为了那笔赔偿金,还是动用了原身的一些资源。
他想,多多少少自己其实应该算是无能的那一类。
臆想中的宏图壮志,跟实际生活猝不及防的天灾人祸,终究隔着千差万别。
他就是没那个天之骄子的本事,就是不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心尖上的小姑娘。
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吃老本。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迫不得己。
龙在浅溪。
难免。
这是一种另类的派遣办法,这也是他跟时鹿的不同之处。
他能将此一时彼一时的落寞,或者甚至严重一点所谓罪过的东西,将其毫无保留的投向另一个契机,而不会一味地烂在原地。
沉湎于止步不前的业障里。
可时鹿偏偏相反。
她会将所有的不堪,一点一点嚼碎,吞咽,再扣着喉咙吐出来,如此反复。
吃进去的,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更恶心百倍。
林择深不愿意再多想了,接过浓妆艳抹的女人递给自己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他情不自禁又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
自己几近落泪的跪在地面,问时鹿要不要转学。
最后甚至发展到求她同意。
原本以为她会依旧残忍到,说出那句:不行,秦放在这。
可她并没有。
她接受的速度还有程度,甚至比他还要果决。
她说:“好。”
林择深瞬间愣住了。
这个好,甚至都没有一丝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