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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的医郎还能记得大门被直接卸了的恐惧,明明是中午时候,他该午休不接诊的。
胡子花白的医郎在旁边黑衫郎君的注视下,长针都拿不稳了。
他看向另一个一直捂着喉咙的劲装郎君,“您和这位郎君能不能出去,老夫要施针了,您二位在旁边,老夫容易分神。”
谭四郎捂着喉咙觉得做人太难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李兆直接走了出去。
他惊喜的跟上去,“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李兆瞥他一眼,手指抵上太阳穴,没说话。
谭四郎放下心,这是头疾发作完了。
过了一会儿,医郎从屋子里出来,“针已经施过了,老夫去开药,人晚上就会醒。”
李兆进了屋子。
谭四郎则要跟医郎去结账,他脖子间的淤痕医郎看得清清楚楚,可不就是人手掐出来的吗?
于是,医郎问了一句,“您要报官吗?”
谭四郎后知后觉,报官?镇里的府衙晕了一片,去哪儿报?更何况他自己就是官,而且,屋里那位才是最大的官,找谁报?
谭四郎摆摆手,面对医郎的怀疑艰难的辩解,“这是一点小玩闹,无伤大雅。”
医郎: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
谭四郎再次捂住喉咙,跟上医郎,“大门多少钱?一并结了吧。”
*
穗穗觉得自己恍若踩在云里。
她好像看见了哥哥。
秦斐刚从隔壁村子回来,今日他领了修金,路上路过小集,给穗穗买了新的头绳。
新的头绳下面缀有铃铛,一晃就叮当当的清脆响。
穗穗高兴极了,放下筷子先去换了新头绳,对着铜镜四处乱照。
“谢谢哥哥。”穗穗眉眼弯弯,歪了歪头,头上铃铛晃呀晃。
秦斐轻笑,“这样穗穗就不会丢了。快吃饭吧。”
吃完了饭,穗穗收拾碗筷,秦斐把藤椅搬了出来。
“穗穗,把隔壁叔伯送的苹果切了。”
“哎。”
傍晚是令人舒适的凉,穗穗躺在藤椅上,小口地吃着苹果。
秦斐跟她讲各种事情,又问她今天给她留的课业做了没,字写了没有。
穗穗把字拿出了来,秦斐夸她比昨天又有进步,然后教她认星星。
夏日的夜空宁静美丽,星星仿如宝石被敲碎散落遗失在各处,璀璨温柔。
“那是北斗七星。”秦斐道。
穗穗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穗穗知道,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
穗穗说的很慢,但是哥哥依旧很有耐心得听,穗穗在想,哥哥也不打断她。
“是瑶光对不对?”穗穗终于想了起来。
哥哥笑了起来,“嗯。”
秦非指着北方最亮的一颗星星道,“你看见了,穗穗,那是紫微星。”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好亮啊,哥哥。”
秦斐笑了,“紫微星又叫做北极星,它在正北的方位,是帝王的化身。”
“陛下住在天上吗?哥哥。”穗穗又咬了一块苹果,含糊道,“天上冷不冷啊。”
“紫薇星可不是陛下,只是大家都把它当作陛下,它的下面,就是京城。”
穗穗打了个哈欠,“京城就是哥哥以后要去的地方吗?大家都说哥哥会进京赶考。”
秦斐也夹了块苹果,“这谁知道呢?”
……
穗穗手里还揪着那么点玄色衣衫,她脸上不知道何时已经都是泪,“哥哥。”她唇瓣张了张。
也多亏李兆不仅五感敏锐,还学过唇语,这才辨认出小包子在那儿软糯糯的一声一声得喊哥哥。
小包子是有一个哥哥,她一心一意想回家找哥哥。
李兆抵着额头,头疾发作后仿佛针扎的痛苦,他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