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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屿的乖巧睡颜令人疼爱,屈仰山目光灼灼,克制地抚上熟睡人的脸,阮秋屿被惊醒。
他缓缓睁眼,神色带着懵懂的可爱,情绪隐藏不住脆弱:“你回来了……”
屈仰山眉心蹙了蹙,突然靠近阮秋屿耳侧,扣住身下人的肩膀,低声说:“对不起。”又补充道:“生日快乐,阮秋屿。”
阮秋屿意识涣散,耳朵灵敏,他清晰地听见这些话,透过耳骨,传到四肢百骸。说”对不起”于事无补,曾经说着伤人话的屈仰山慢慢爱上阮秋屿,或许也正在失去阮秋屿。
“我明白的。”阮秋屿抿了一下嘴唇,揉揉干燥的双眼,“我知道这样做非你本意,许狄以命威胁,换做我,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内心尚存一丝谅解,但阮秋屿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屈仰山知道阮秋屿无法轻易释怀,而获得原谅比死亡更难。
他沉默许久,双手揽住阮秋屿肩膀,紧贴颈窝,哑声说:“今晚与他见面,把话都说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见许狄,不会再有下次。”
阮秋屿抿唇不说话,低头垂眼看着被子。
屈仰山自顾自地说:“助理说你今晚喝了很多冬阴功汤,我怕你饿,又买了一份饭,要不要试试,顺便拆生日礼物?”
等待许久,阮秋屿长叹一口气,说“好。”
两人并肩坐在餐桌前,这似乎是阮秋屿第一次与屈仰山吃”晚餐”,他撑着下巴注视屈仰山吃饭的侧脸,这张脸,值得男孩女孩为此倾慕不已,这个人,最会利用爱伤人。
屈仰山为他拆生日礼物,撕开一层层包装纸,水晶箱里是一双高级定制的芭蕾舞鞋,阮秋屿轻笑,眼里透出些许笑意,他喜欢这份礼物。
阮秋屿笑意明媚,目光交接时,屈仰山再次倾心,他享受此刻温情的时光,只想和阮秋屿在一起。
屈仰山说:“下个月,我们再定制一对婚戒吧。”
阮秋屿与他对视,无法言语其他,只温声应下:“好……”
爱丽丝舞团首席竞争赛那天,阮秋屿穿上屈仰山送的芭蕾舞鞋,在舞蹈室苦练许久,他不靠父亲和屈仰山,只希望凭舞蹈实力竞选首席成功。
能否成为舞团首席对阮秋屿很重要,他热爱芭蕾舞,渴望自己的芭蕾舞事业发展得更好。
阮秋屿是第一位竞选者,赢得六位评委的一致好评,一身轻松地走出场馆,他接到屈仰山的视讯。
“阮阮,比赛后感觉怎么样?”彼时屈仰山远在另一半球出差,昼夜时差不影响他挂念阮秋屿。
“我感觉挺好。”阮秋屿语气轻快,眉眼舒展。
“那就好。”屈仰山盯着他舒心的面容,喉间发出微不可闻的轻笑,指尖摩挲屏幕,似乎真的在摸阮秋屿的脸。
阮秋屿和屈仰山聊了许多事情。
屈仰山告诉阮秋屿,原本计划明天返航回家,但听说有个大厨的拿手菜是糖醋排骨,恰好阮秋屿近来最爱吃,他打算学一学手艺再回家。
阮秋屿听了,眼里心里甜蜜蜜的,好像掉落在糖果里,说:“好啊,等你。”
可是晚钟鸣响,时不待人,惬意的时光被时间绑票。
待屈仰山归家,空山不见人,不再听闻人语响。
第十五章
阮尊死了。
在春风带雨的季节,阮尊因为又一次中风去世。早上,阿姨喂阮尊吃早餐,发现他嘴巴大开,眼角的泪珠止不住地流,晚上,他中风倒地的时候安安静静,不曾言语。
阮秋屿接到阿姨的电话时,正与杭一斯看电影,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耳边是阿姨哽咽的话语,她说,阮先生去世了。
闻言,阮秋屿脑袋好像炸开一道闷雷,手脚冰冷,脸色霎时变得苍白,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积成河流。
跑出影院寻找阮秋屿的杭一斯发现蹲在地上大哭的人,两人在街头相拥哭泣。
开完会议早该归家的屈仰山,因学习厨艺延迟航班,却不曾想阮尊忽然去世,而归家的航班,则因强暴雨天气取消,看着视频里阮秋屿两眼无神,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暗自悔恨为什么自作主张学做饭,在爱人最需要肩膀依靠的时候,他偏偏不在。
阮尊出殡那天,天空阴沉,苍穹之下,细雨擦去阮秋屿的悲伤。
阮秋屿泣不成声,双眼红肿,左手紧握阮尊最爱用的一支钢笔,模糊地视线紧紧盯着墓碑,阮尊的表情严肃如故,双眼炯炯有神。
可是他再也不能亲眼见到了,更猜不到,何时再见。
一想到父亲去世的事实,他满目疮痍的心又碎一遍,就连哭声也消逝在雨声里。
阮秋屿试探地喊一声‘爸’,只有远边的雷声响起。
大名鼎鼎的阮律师死了?阮尊死了。那个对他心怀愧疚,实则关心他的父亲,去世了,相系血缘纽带的唯一亲人,与世界再见。
阮秋屿可以爱的人,只剩下屈仰山和杭一斯。
春天,有人离开,不再回来。阮尊的死,带走了阮秋屿的另一半魂魄,他依然虔诚地爱人,只是灵魂不再完整。
第三天晚上,屈仰山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客厅亮起一盏灯,但却不见阮秋屿。
屈仰山神情疲惫至极,发丝耷拉,西装皱巴巴,但此刻丝毫不在意形象,他慌忙跑回房间,打开门,见阮秋屿坐在床上看着一支钢笔,怔怔地留下两行泪。
屈仰山将阮秋屿紧紧搂在怀里,阮秋屿像一艘飘荡的船终于找到温暖的港湾,双手攥住男人的衣衫,脸紧埋胸口难受地小声啜泣,泪水渐渐染湿西装。
屈仰山觉得他的哭声像一把利刃,活生生地割人皮肉,他用外套裹住阮秋屿的肩,温言暖语安慰,他想成为一盏明灯,照亮阮秋屿的长空。
屈仰山很自责,很后悔为什么这些天没陪在他身边,他没有比现在更后悔的时刻。
迟来的陪伴,像虚伪的暖意,无用且堂皇。
深夜,阮秋屿梦见阮尊,阮尊穿着西装,西装口袋放着一支钢笔,正坐在餐桌前同他一起吃饭。
“阮阮,你最近过得可好啊?”阮尊露出笑脸,佯装不经意的样子问。
阮秋屿无心回答,只是仔细观察阮尊的表情,肌肤纹理,眼角皱纹,鬓白头发,认真看到最后,他又哭了。
阮尊不知他为什么哭,只是慌张地递纸巾,边说:“要是你过得不开心,欢迎回家。”
梦境转变,阮秋屿回到大学,这个承载许多回忆的地方,他看到年轻的阮尊站在马路对面,神采飞扬地朝这边招手,阮秋屿以为在向他打招呼。这时,一个瘦削的男生从他身边飞快跑过。
熟悉的侧脸,是素面未某的父亲!阮秋屿轻微晃神,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想要看看父亲的样子,即使感到冒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