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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很多很多人匍匐在她脚下,就像曾经的她一样,卑贱得不如一只蝼蚁。
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晏子毅看着女人濒死挣扎的神情,还是松开了手。
杨念跌落在男人的脚边,用手捂住颈子,一边奋力地嗽起来,那咳嗽声已经半哑,纵使这样另一边仍是贪婪地喘息着。
晏子毅从怀里掏出一枚软帕,揩了揩手,“留你一命,最后一次。”与这句话同时落下的,是他手中的帕子,还没等它从杨念头顶落下,那袍脚带起的风,已经背身走远了。
净业寺后园,夜凉如水。泛红的月光有些发毛,杨念将自己灌了个酩酊,如今自己倒也想不起来为何会教车夫趁着夜色赶到这儿来,原本她记着身边还有画屏陪着,这会儿连人影也不见了。她襟边系着晏子毅扔掉的那条丝帕,上头一尾红狐,是少年时她亲绣赠与他的,可今日被他像见不得的污物一般扔掉了。
她将那丝帕抽出来,在寺庙朦胧发毛的月色下嗯嗯呀呀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此时,一只青筋毕现的手从背后,紧紧捂住了杨念的口,她惊恐睁大了眼转过头去看,是一张扭曲猥琐的面容,“姑娘,您托人捎口信来,小的从那会儿可就候着您了。”杨念挣扎间扯掉了男人的风帽,露出他鼻子上那颗痦子,她才认出这人是净业寺的小沙弥。
小沙弥嘿嘿笑了一声,将这喝醉了的女人破布一般往柴房拖去,此杨念再挣扎已是徒劳了。
接下来的月余,梁淑甯总觉得杨念那处平静得有些过了头,人真能一夕间改了性儿吗?这反倒隐隐教她生出些不安来。
直到这日,长公主府出了人命了。
死的竟是成日里跟在杨念身边的那位,画屏。
据杨念院里的说,画屏是早前染了病,几日时间便病死了,府里担心传染什么疫病,人早就草草下了葬。可画屏家的找来,死活闹着非要讨回尸首不可。画屏虽是本地的,家中门庭凋落,只有瞎了双眼的老母与一个哥子,偏这哥子还不是什么正经的,成日里赌坊周围晃荡的地痞一个,原先画屏是杨念瞧着可怜破了格带进长公主府的,每月月钱很是可观,可眼下家中的顶梁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这无赖哥子怎能不就此做些文章来?
“……拉着自家瞎了眼的娘,闹了好一阵,最后拿了银两才肯走了。”认秋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梁淑甯跟润夏在一旁认真地听,润夏手里还剥着橘子,这会儿也先搁下了,“到最后也没看着尸首?埋哪了竟也没告诉一声吗?”
认秋撇撇嘴,“要尸首回去有什么用?摆明了就是来要钱的!”
“哎,画屏也是个命苦的,没摊上好主子,又凑了个没人味的哥子。”润夏对画屏印象不坏,觉得画屏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地,总归不该落得这么个结局。
“……你们最后一次瞧见画屏是什么时候?”梁淑甯开口,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认秋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一次,好像就是姑娘芳辰宴那日,当时瞧着她身子好好的。”
“这么说来,最后一次瞧见过她,是约莫三日后清晨,那日恰逢奴婢告假回家,与她撞了个照面,”润夏本家与画屏同个庄子,碰见了也唤得上一声“姐姐”,算稍有些交情,润夏挠了挠头,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境,“当时画屏衣裙上沾了好些泥泞,问她答是一早去给杨念姑娘抓药去了……”
这话漏洞百出,且不说长公主病了这么些年,府里御赐的药材恐怕比外头药铺种类还要齐全些,就算是真有什么奇珍异味要一大早地去采买,怎么这吃药的杨念好好地,抓药的却没几日就离奇病死了?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画屏的尸首失踪,也不知是烧了还是埋了,甚至什么时候死的也不得而知,梁淑甯眉心直跳,她心里知道这些年来杨念手上不止一件人命桩子,可身边的婢女这样离奇暴毙,这全然不符合杨念心思缜密的行事作风,究竟因着什么事教她这么急于清扫门户呢?
正当梁淑甯接下来几日,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周双白的时候,长公主府上竟来了稀客,太子何轸。
何轸徽州巡视归来,马不停蹄地一头扎进长公主府来,说是知道府上的二位妹妹精于书画,特意搜寻了徽州的宝墨云宣,赠与梁淑甯与杨念二人。立储的节骨眼上,一向怯懦谨慎的太子轸怎会这样沉不住气来亲近长公主府和覃家呢?
母亲显然不愿参与政事,为避嫌只得称病,便教她与杨念前去作陪。三人一并在园中漫步,杨念今日精心妆扮过,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太子徽州一去半月之久,再见美人自然挪不开视线,以至于连梁淑甯都察觉到,此二人之间关系绝不简单。
可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梁淑甯不敢确定,只好称身子抱恙先行一步,由杨念代为送一送太子轸。
留下的二人虽于礼不合,却并没有丝毫介意外人看法,反而寻了一处暖亭坐下。
何轸性格拘束,可毕竟是个男人,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半握住杨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