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眼看司策没有回答她的意思,便先上手填饱肚子再说。
这一开便开了近一个小时,穿过了b市的中心,去往了城市的另一头。
这一片都是高端商业区,一个个写字楼工作室掩映在高楼大厦里,因为过年的原因,几乎看不到人。
司策把车开进了某大楼的地下停下库,在某个超大尺寸的车位里停下,随即带温蕊下车上楼。
电梯就在旁边不远处,两人直上十二楼,门一开便露出某连锁高端健身会所的标志,放眼望去这一整层都是这家的地盘。
本以为过年没什么人,没想到外头荒凉内里却别有洞天。半透明的玻璃里可以看到不少会员走动的身影,还有里面隐约传出的音乐节奏声。
司策没带她往正门走,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用自己的卡解锁了门禁,随即带她进入。
这里面和一般的健身房有着天壤之别,也跟刚才人来人往的普通区域不同。内里装修简洁高档,每片区域占地都很大。
玻璃将健身区域区分成了一个个区块,有专门的有氧区无氧区,还有游泳池跳水台,就像一个大型的体育馆。
司策在领着她经过篮球馆和网球馆后,最终停在了两扇木门前。木门做成了仿古的模样,门上的铜环也刻意做旧,推门而入内里完全是中式化的建筑风格,处处透露着习武的气息。
穿过一片室内花园,温蕊终于见到了司策带她来见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一身中式唐装,整个人显得潇洒又透着股仙气。司策给她做了介绍:“余先生是我的武术指导,从今天起他负责教导你。”
说完又和对方介绍起了温蕊:“这位是我的朋友,温小姐。”
余先生目光敏锐地在温蕊身上一扫而过,看向司策的时候笑着说了句:“你没跟我说实话。”
说完他作势要走,“我不跟欺骗我的人交朋友。”
司策抬手拧了下眉心,开口道,“也是我的前妻。”
余先生的动作戛然而止,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司策截了话头:“其他的无可奉告,我这人也不喜欢跟嘴碎爱打听的人交朋友。”
余先生哈哈大笑,指着司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转向温蕊告诫她:“温小姐,那我劝你永远也不要跟他复婚。这人很没有意思。”
说完赶在司策要翻脸走人之前把温蕊带去了更衣室,还找了女性工作人员来服务她。
温蕊换完衣服出来时才意识到,司策今天把她带来这里是做什么。
从来没有想过,大年三十的早上会被人带来做体能训练,甚至还要练习格斗。
司策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和余先生说明了温蕊的需求后,又走回到她身边,替她整理了一个全新的运动衣。
“连我一个手指头都弄不过,你这样以后怎么行。跟着余先生多学点保命的招式,好歹别叫我太操心。”
温蕊抬头看他,凑近了压低声音小声道:“我过得挺好,不劳你操心。”
“是吗?有本事下次跟人打架别让人薅头发。”
温蕊……
余先生说得对,这人真就不配跟他复婚。
一整个早上的课程紧凑而实用。余先生在这方面是大师,即便面对温蕊这么个运动小白,也能把一套擒拿防身术教得抽丝剥茧细致入微。
针对温蕊身材瘦削力量薄弱的劣势,他在教学过程中灵活变通,临时改了许多动作。
“这个动作原本该掐住后面的脖子,但考虑到你们女生打架的实际操作,你可以改成直接扯头发。记住,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不需要手下留情。”
温蕊一面艰难地维持动作不变形,一面扭头去看一旁悠闲玩手机的司策,正巧对方抬头两人的目光便对视了一秒。
温蕊的不满显而易见。这男人当真是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说。
她正要跟余先生解释一句自己不常跟人打架,突然脚下一松,被对方轻松扫了记脚踝,紧接着人就摔到了垫子上。
余先生居高临下望着她:“小温,你刚刚分心了。你一分心敌人便有机可趁,明白吗?”
“明白了。”
温蕊回了一句,正要伸手抓住余先生朝她伸来的手,旁边突然多出另一人的手来。司策二话不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没等温蕊站稳便想用自己的大手将她纤细的手指整个握住,却被温蕊灵活抽出,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旁喝水休息。
余先生眼神犀利,一眼就注意到了司策碰的这个软钉子,笑着伸手去拍他肩膀:“兄弟,你这可是任重道远啊。”
司策如法炮制躲开了他的那只手,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斜睨了他一眼:“咱们彼此彼此。”
没占到一丝便宜余先生也不恼,反倒眉头一蹙来了点想法。他等温蕊喝完水喘匀气后,指着一旁的司策道:“你俩切磋一下先。”
司策是余先生的高徒,和温蕊切磋算是大材小用。温蕊扫他一眼,本以为他不会“欺负”人,没想到这人十分不客气,边点头边脱了西装外套,随手往旁边的椅子里一扔。
然后他卷着袖口冲温蕊一扬头:“来吧。”
温蕊面色平静地望着他,点头道:“好。”
没有求饶也没有撒娇,完全平等对战的状态。司策很满意温蕊的表现,所以在接下来的对招上也没太过放水。
两人从身高到力量都不在一个次元,水平更是天差地别。温蕊自知在司策身上讨不到一点好处,便也索性放开了打,记着余先生教过的那些招式,一个个试着往司策身上招呼。
打不倒他,好歹能拿他练练手。
抱着这个目的,温蕊处处寻找对方的漏洞,有一回让她抓住司策恍神的片刻,一伸手便掐住了对方的后脖颈。
但她记得刚才余先生的交待,想着将来有可能真跟女人交手,于是又改去抓对方头发。司策的短发和女生的长发截然不同,温蕊试了两下才抓住足够的发量,正要用力扯的时候,膝盖处却被人顶了一下。
她立马腿软单膝跪下,抓着对方的手不由自主便松了开来。
这一跪姿势便有些感人。司策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而她抬起头正巧能看到对方下半身的某处。因为穿了西裤的缘故,贴身的设计隐约勾勒出了某个形状,害温蕊一下子就想到了别处。
她对这个不陌生,甚至还曾很亲密,那温热的气息像是能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他脸上,搞得温蕊一下子便面红耳赤。
她甚至听到不远处正品茶的余先生发出“啧”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很快她整个人被司策放倒,对方一手摁住她的身体,单膝跪在了她的身边。
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孔凑了过来,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了温蕊无意中含在嘴里的几丝长发。
“其实含着也挺好的,但我看了受不了。”
太性感太诱人,让人不由自主便联想到从前那个楚楚可怜弱小无助的小女人,倒在他的怀里嘤嘤喘气向他求饶的那个女人。
从前温蕊是水仙,如今成了带刺的玫瑰。但不管哪一种都让他迷失心智。
温蕊浑身被他压制动弹不得,听到这话却倔强地咬了咬唇,眉眼含笑:“受不了也受着,我现在跟你没关系。你要实在想要,我打电话帮你叫个……”
话没说完对方直接低下头来,双唇覆住了她的嘴。
司策说吻就吻,不带一丝前兆,把温蕊也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体里残存的对他的记忆并未全消,此刻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似乎更被激发了出来。
一切都不熟悉,唯有眼前这个男人过于了解,强烈的对比让温蕊有片刻的失神,就这么由着他攫取了片刻。直到记起还有余先生在场,她才回过神来一个用力,狠狠地咬了司策一口。
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里蔓延开来,也让他俩同时恢复了理智。温蕊抬手就要煽他巴掌,却被司策及时出手捏住了手腕。
他的下唇带了一丝血色,笑起来反倒添了一丝男人的媚气,开口时声音慵懒,整个人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小心手疼。”
这么不正经的话根本不像会从司策嘴里说出来,温蕊微微一怔,紧接着对手放开她的手,手指从她唇上滑过,抹去了自己的血迹。
“刚刚那个,只是惩罚。”
“惩罚什么?”
“惩罚你动不动就叫别的女人来侍候我。我没那么不挑,也没有碰不喜欢的女人的习惯。”
说完又想凑过来吻温蕊。
这一回后者有了准备,立马把头侧向一边,害司策只吻到了她的几绺头发。趁对方失笑的间隙,温蕊一个用力拿膝盖顶了他一下,虽然没顶中要害但总算把他逼开了几寸。她便抓住机会慌乱逃出,起身的时候借着整理自己的衣服掩饰从头到脚的尴尬。
让人稍感安慰的是,余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偌大的练习室里只剩她跟司策。或许也因为如此这男人才如此肆无忌惮,露出了他平日里正经外表下真正的内里。
温蕊恨恨地瞪他一眼,揉着刚才被他攥红的手腕。
中午在余先生处吃了简餐,因余先生下午还有事要忙,温蕊便跟着司策告辞离开。
后者开车送温蕊回家,温蕊本以为他会提过年这一茬,没想到开了一路闲聊了一路,司策却只字未提。
路程过半的时候,温蕊突然收到了李诗琴在微信上的单q,让她赶紧进群聊。
四人小群里这会儿正聊得热火朝天,说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关于卫嘉树退学的一事。
潘霜:【消息准确吗?大过年的别是谁搞的无聊流言吧。】
贺晓鹿:【就是啊,他都大三马上升大四了,现在退学太可惜了。他学习成绩还行吧。】
李诗琴就问温蕊:【蕊蕊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他跟你说了吗?】
温蕊:【没有,我没听说这个事,我最近跟他也没联系。】
出了顾依雯这么大的事,卫嘉树就没再找过温蕊。原本她还想着对方若是不肯分手,自己要怎么处理这尴尬的局面。没想到卫嘉树就跟神隐了一般,别说主动找她,就是脱口秀圈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没再见过他。
憋了这么几天,却憋出这么个大消息,温蕊也是始料未及。
几个人在群里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一直到车子驶进百汇园的大门,温蕊才听到司策冲她说了句:“他来找你,应该是有事要谈。”
温蕊听到这话抬头,果然看到卫嘉树站在黑黢黢的门洞口,正望着车子驶来的方向。
司策将车停到了对方跟前,冲温蕊道:“下去谈谈,我在车上等你。谈彻底点,分得干净些。”
他说这话时表情十分严肃,温蕊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确实应该分得干净彻底,把话都说清楚,以后也不必再有牵扯。
她和卫嘉树,终究是不可能的。
温蕊开门下车,走到了对方跟前,开口前先观察了对方几眼。几天不见卫嘉树明显憔悴了许多,但并未太过萎靡。他冲着温蕊微微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初见时的那个少年模样。
温蕊这才发现,他笑起来和记忆中的司策有点像,也曾是那么阳光那么温和。
她当年之所以会跟他做朋友,或许也是因为他身上带了一丝司策的影子吧。
两人就这么站在司策的车前说话。
温蕊没有迟疑,开门见山便问了退学这个事儿:“……所以这事是真的?”
“是真的,我已经跟学校提交了申请,下个学期也不会再回去上课。”
“因为什么,顾依雯?”
“都有吧,一来是因为她,二来也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我父母可能有送我出国的意思,但我暂时没有想过继续上学。”
“那社团呢节目呢,都不要了?”
“不是不要,是要不起了。”卫嘉树说这话的时候,嘴里浮起了一丝苦笑,“我做了错事,该付出点代价,不能像没事人一样。以前我以为可以,但那个死掉的孩子提醒我,其实我不能。”
他突然提到顾依雯的那个孩子,温蕊有点措手不及。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安慰对方还是痛骂对方,似乎都不太合适。于是她只能挤出一丝笑来,转了个话题:“那你保重。”
“会的,你也是,以后暂时只能手机联系了,你要找我帮忙随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