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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呼在了他的脸上,又被人的体温融化为水,带着寒意渗进眼眶里,嘴巴里,鼻孔里,耳朵里,无处不钻。
那真正属于昨日的记忆便夹杂在风里,顺着七窍涌进了脑子里。
他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凉意,将窗户关了起来,刚刚的寒冷无声无息地融化在了室内的一片温暖里,北风被阻挡在了窗外,无力地撞击着玻璃,连丝声响也没了。
冰冷消失于无形,可记忆不会,仍在他的脑海里回档,他想起了自己拉着顾云译的手羞涩地喊着哥哥的画面,想起这些日子里一个接一个的吻,也想起自己昨日趴在顾云译怀里求原谅,还说自己再也不会为这件事情生气。
凌尧光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一星半点,就已经够羞耻半辈子了,他用双手捂住了脸,轻呼了一句,“我的天,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试图找到这些记忆都是虚假的证据,可视线瞥到了桌上还半开的箱子,和自己写下的那句,顾云译,你要是敢回来你就是王八。
他认识自己的笔迹,可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写下的,是说顾云译离开了吗?但自己刚刚清晰地看到了顾云译刚刚就站在自己面前,甚至清楚的闻到了他的气味,摸到了他这个人。
只是顾云译和自己记忆里中出现了些许偏差,他比从前更健壮了下,好似也高了些,脸上多了些许沉稳,是个大人的模样,凌尧自己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大人,刚刚站在自己面前的确实是顾云译,却比自己记忆中要年长许多。
“失忆?”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词,好像是最近一段时间被反复提起的事情,他们都说自己是失忆了,那么自己是不是丢失了很大一部分记忆?
凌尧带着这样的疑惑移步到了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没比顾云译显得多年轻,发型也不是从前那样了,习惯了从前经常运动而很健硕的身体,此刻在看自己反而觉得瘦骨嶙嶙,脸色也不好看,不够阳光。
“这些年过得是有多憋屈啊。”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他心底也承认因为和爸妈的争吵和顾云译的决裂,让他心里很阴郁,觉得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超过顾云译才行。
但当他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又觉得好似也没那么重要了,一切都没有那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更重要的。
凌尧刚确认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又想起这些时日和顾云译所发生的一切,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地嗔责道,“但是,他也不能这么做,我一直都把他当亲哥哥,他怎么能.....”
那个亲字还没说出口,脸又烫起来了,甚至他羞涩到说不出那个字,说到底,从心智上来讲,他还是个16岁的少年,自顾自地撅起了嘴,“从这件事上来说,我是有理由生气的。”
经过无数思想斗争,成功劝服自己应该生气的凌尧终于迈出了房间。
开门就瞧见顾云译守在楼梯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跑过来的,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在屋里的自说自话,凌尧心里疑惑,但不忘了瞪他一眼,不说话地从他身边略过。
“尧尧。”顾云译可没想过这么放过他,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可能意识到自己这一行为有些粗鲁,他瞬间松开了凌尧的胳膊,看着他迟疑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凌尧没答反问,“顾云译,我是不是失忆了?”
顾云译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话,迟疑地点点头,也从侧面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凌尧是恢复了一些记忆,但这些记忆里自己可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存在,“你记得什么了?”
“我只记得16岁之前的事情。”
“也包括我们吵架的事情吗?”顾云译盯着凌尧,却问得小心。
“嗯。”凌尧点点头,他补充了一句,“记得前一天晚上生气跑出家,还,还推了一把,只记得这些了。”
凌尧提到推了一把时,心虚地看了一眼顾云译的胳膊,他当然记得昨天晚上看到的拿道疤,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如果知道的话,算了,世界上那有这些如果知道。
顾云译的神色有些黯然,按理说凌尧恢复记忆他该高兴的,可是他没想到凌尧恢复记忆的同时将两人最近的甜蜜时光全都忘记了,这让他务必失落,抱有一丝期翼地盯着凌尧问道,“最近的事情。”
顾云译的话都还没说完,凌尧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记得了!”
倒头来,这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
“这些年的情与爱,终究是错付了。”楼下的大表哥,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声,在顾云译与凌尧对峙的这一刻,见缝插针传出那么一句撕心裂肺的台词。
让顾云译站在凌尧面前显得十分怨妇,他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山脸,“那没事了,下楼吃早饭吧。”
凌尧点点头但仍原地不动,看着顾云译走下楼才松了口气,手心里都是汗,顾云译在追问一句,自己就要露馅了。
第52章 我就是茄子
凌尧晃晃悠悠地走下楼,电视机里放着看不腻的宫斗剧,而因为早起而萎靡不振的大表哥半瘫在沙发上,看着看着就逐渐要合起了眼睛。
凌尧心生恶趣,悄然地走到大表哥的身后,猛地一吓,大表哥惊吓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叫出了声,“谁,谁在后面要干老子,老子就一滴血了。”
这一吓不要紧,但当着老爷子的面儿,一口一个老子的,大表哥势必要面临一场暴风雨。
凌尧看着大表哥被吓成那个样子,还挨了老爷子一顿数落,临了还不忘说一句,“你吃了早饭去书房默写。”
凌家不成文的规矩,犯了错要罚默写书法,还是十遍起步,最高纪录当属凌尧的爸爸,一百遍出师表,从白天写到黑夜,出来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啊,我命休矣。”大表哥彻底瘫在了沙发上,哀嚎一声。
罪魁祸首看着大表哥偷乐,还憋着笑摇头叹息,“大表哥,游戏害人啊。”
大表哥冲他翻了个白眼,“游戏不害人,你是真祸水。”
望着大表哥这副悲惨地模样,凌尧彻底憋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眼睛却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置身事外的顾云译,他端着一本书坐在阳光里,不知注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但他总觉得顾云译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真好看,凌尧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在顾云译抬起头的瞬间慌乱地收回了视线,呸呸呸,自己在想什么,他和顾云译那可是纯洁的兄弟情义。
“等等。”大表哥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笑得前俯后仰的凌尧,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尧尧,你今天不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