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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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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相信李燕儿说的什么“血契”,一听就不是啥好东西。更不想去读取什么阿卡西记录,无论是真是假,假的等于没必要读取;真的实在难以相信,同时我怕被篡改什么。
    可我控制不住的眼泪和身上长达五六分钟左右的过电般的麻酥酥的感觉,和心里涌动着的巨大的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我的好奇心有如野草一样疯长。
    李燕儿似乎听出了我的犹豫,在电话里说道:“阿卡西记录必须经过你的允许才可以读取,它是你经历过的轨迹,没有任何人可以抹杀或者修改,如果我不查阅你的阿卡西,无从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东西在脉轮里面。”
    “啥是脉轮?”李燕儿说的玩意儿全是我的知识盲区。
    “人体上的脉轮并非实质存在的器官,而是指全身气场的能量汇集点,好比中医里的穴位一样,看不见,但是它的确真实存在。它们是通往心灵与高层意识的关口。”
    我想了一会儿,抵不过好奇心,同意了李燕儿的请求。
    “现在是xx年xx月x日,李燕儿高我邀请孟串儿的高我一起进入阿卡西记录工作,@#¥%……*”(应疗愈师原型的要求,这里无法提供阿卡西记录读取之前的指令,请各位看官自行猜想。)
    在李燕儿说完了一长串的指令之后她问我:“现在,请孟串儿允许我进入你的阿卡西记录。”
    “允许。”这两个字说出口之后,我的身体好像有一部分记忆被“咔哒”一声打开了,四面八方涌向我五味杂陈的情绪,喜怒哀乐同时具备,这些情绪由于缺失具象变得虚幻莫名又真实存在。
    “于小山,请告诉我我跟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亲爱的孩子,阿卡西记录的读取者告诉我,你跟这个男人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纠缠了十世。在第一世里……在第一世你们是情侣,但是由于种种主观客观原因没能在一起,然后你……你跳崖了。”
    我的四肢百骸的血液开始沸腾,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酸流泪,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怨气从心底蔓延开来。
    “我跳崖了?简直是胡扯,我这种人,会跳崖?”
    “我亲爱的孩子,那只是你的一小部分经历,你不必过于纠结,但是我看到你立了一个血契,你承诺要生生世世把灵魂供养给这个男人,你愿意为他生为他死,愿意为他失去全部自我直到彻底灰飞烟灭,以求你们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尖利的锐器万次刺穿,无数个洞在心上汩汩冒血,痛得我无以复加,我开始像个智障一样疯狂哭喊。
    李燕儿在温柔地念着:“请允许自己的全部,请看到你的身体在向你抗议,抗议你累生累世对它的亏欠,它不想做你安排的事,它觉得痛苦而无助。”
    这个过程持续了能有十分钟,我逐渐从崩溃中平缓下来,能够小声抽泣着开口说话了:“他在那一世的结局是什么?”
    “我亲爱的孩子,阿卡西记录的读取者告诉我,他在那一世后来娶了别人,但是一世都不快乐,他每年都会去你跳崖的地方看你,但他并不知道,其实你一直在他身边。”
    我想起了我玩过个一个国产rpg游戏,叫做《古剑奇谭》,那里面有一个女子爱上一个男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一魂一魄锁在一个叫“青玉司南佩”的物件上,因为这个物件有封存魂魄的特殊功效。
    青玉司南佩,一魂一魄永相随。
    当时玩到那里我无比唏嘘,我知道游戏是假的,可是我的情绪却是如此之逼真,当时我还在想,如果真有青玉司南佩这个东西,我愿不愿意把自己的一魂一魄锁在里面。
    如果不是我切身体会到失控状态下的身体异常,我甚至会嗤之以鼻,觉得李燕儿为了自己作为疗愈师有钱赚而编造一个故事。
    人人都有些许的表演型人格,在自己搭建的舞台上编剧本,上演属于自己的一幕一幕的折子戏。有人表达欲望过于强烈,把真实的人生过成了戏,那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了。
    李燕儿接着说:“孟串儿,你其实有必要把你的血契从你的脉轮中消除,由于这是你自己立的誓言,束缚的是你自己的无限的潜能和可能性,即使你同意去做移除,恐怕这跟了你十世的血契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全部清除的。
    但是至少你要有这个许可和意识,否则你将来会一直以悲剧性的结局作为感情世界的收尾,轰轰烈烈,死去活来,到头来不过一场幻象,你真的要为了这场幻象而把自己封闭在深海归墟中,永恒寂寞吗?”
    “如果清理了血契,我跟于小山就不会生生世世有纠缠了对吗?”
    “嗯,让一切归于最自然,最平和,最应该发生的状态,不是更好吗?”
    你让我厮杀拼抢,让我变幻无常,让我风雨兼程,让我九死一生,让我动荡不安,让我绝处逢生,让我不得安稳,让我静好无望……这些我都能接受,可若是忽然让我断掉跟这个人的硬性纠缠,一向杀伐决断的我,居然会生出万般的留恋和纠结。
    “李燕儿,谢谢你,我再想想,明天我再找你聊,我今天很累,我想睡觉。”
    李燕儿叹了一口气:“以血和宿命纠缠供养的血契,果然是力量不容忽视,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好好睡一觉吧。”
    刚挂了电话,我的眼皮就开始睁不开似的地黏在一起,模模糊糊中我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开始做梦。
    我知道那是梦,因为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现实中;可是又不像是梦,因为梦境里所有的感触都是那么真实可怕。
    我居然梦到了李燕儿读取到的那一世,不知道是否结合了我自己的想象,但是我跟着梦境走完了疑似曾经自己的一辈子。
    那一世,我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的女儿。
    第182章 孟串儿番外之孽缘初溯
    “小姐小姐,老爷今天绑了个书生来,满嘴的之乎者也,可有趣儿了!”我的丫鬟杏影穿着一水儿的桃花夹绫袄跑了过来。
    我拿着弹弓瞄准院子里树上的鸟,一下子弹将出去!“啾!”的一声,鸟儿应声落地。
    转头瞪了一眼杏影:“爹爹绑了皇上来我都不会稀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杏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那书生在跟老爷讲道理,文绉绉的,就是很有趣嘛。”
    我愣了一下:“他跟一个寇首讲道理??不是应该求饶吗?”
    杏影捂着肚子,笑得浑身乱颤:“所以我才说他有趣嘛,他一直在试图劝老爷弃恶从善。”说道弃恶从善四个字的时候,杏影学着城里私塾里教书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
    这成功地引起我的好奇心。
    我爹叫周震北,在这个黑水山上占山为王已经有几代的时间,大概从我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已经让朝廷很头疼了。
    黑水山易守难攻,地势复杂,守卫森严,朝廷几次想出兵围剿都铩羽而去,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安抚为主。
    平日里附近两个城的大户基本都是按年缴纳我爹定下的“人头税”的,偶尔遇见华服锦衣的少年少女我爹也会绑了来,男的索要赎金,女的用来给山上的兄弟们繁衍后代。
    听上去很没有道理,但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当今世道没什么道理可言,谁的拳头更硬些谁就更有道理。
    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儿,从小没娘,听说我娘生我那天就难产死了。我爹应该是非常爱我娘的,我娘住过的屋子至今还保持着原封不动的样子,每年到了我的生日那天,我爹都会在那个房间里呆着,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跟我娘鬼叫,有时候能鬼叫一天。
    爹爹很宠我,拿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把我当男孩子养,连我要读书这种对于女子来说是很无理的要求我爹都满足我,他会强迫教书先生时不时上山“做客”几个月。
    每个被绑来的人都是非常恐惧的,求饶也有,痛哭也有,沉默也有,就是没有能硬撑着给我爹讲道理的,我不仅好奇这个讲道理的人,我还好奇为什么我爹没一刀了结了他。
    我扔下弹弓,带着杏影跑到我爹所在的“聚义堂”,用手指在油纸窗前捅了个小洞,窥探里面的情况。
    我爹拿着刀在追那个书生,那个书生在上蹿下跳地躲我爹,边躲边嚷嚷:“林震北,管仲曾曰,善人者,人亦善之。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终究都会有报应的。”
    我爹把刀朝着书生挥将过去,书生一脸慌张向后仰去,刀锋离他的身体约莫只有一寸的距离。
    书生摔在了地上,我爹拿着刀斜劈过去,书生“啊”地大叫一声向左一个旋身又躲了过去,嘴里继续念叨:“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林震北你快醒悟吧,啊!”
    我爹的性格其实有些孩子气,杀人越货的确是他的乐趣,所以他经常亲自干,有时候也只带几个兄弟而已。
    但是他的性格是有着非常单纯的一面的,他从小耳濡目染所领悟的“智慧”把打家劫舍视为非常正常的生存之道,所接触的都是山里的兄弟姐妹,不需要虚与委蛇,也不必管人情世故。
    所以此刻他在追打这个书生,更像是越打不着越来气,有很大一部分恼羞成怒的感受在里面。
    我爹脸都涨紫了,他自视有功夫在身上,极少有失手的时候,却被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一连躲了这么多次,此刻已经是杀心大起了。
    我仔细盯着那个书生,他脸上的惊慌失措不像是假的,只见我爹跳上桌子举刀劈向拿着桌子做遮挡物的书生的头。
    书生忽然向后蹦了一下,刀锋又在离一寸的地方劈了个空。“林震北,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啊啊啊,你如果现在放下刀,你还是个好……好匪首。”
    最后这一下子让我看穿,我爹不是这个年轻书生的对手,这样的人是怎么被绑来这里的,顿时让我疑窦丛生。
    我推开门进了去:“爹爹,这个人留给我吧,您就先留他一条命,我最近无聊得很,也没有什么玩伴。”
    书生边点头边跑向我,抓着我的衣角躲在我身后,探出头来看我爹:“这位小姐说得极是,小生并不畏惧死,只是不愿你又生生造孽,圣人曾曰……”
    我甩开他:“闭嘴,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我打断他只是为了给我爹一个台阶下,我爹的性子若是没有台阶他能逼死自个儿。同时我也想试探一下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他明明就是故意被绑上来的,又演出鸡飞狗跳的“弃恶扬善”的大戏,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我爹对着我瞪眼睛:“你闪开!我今天要弄死这个腌臜秀才。”
    “二叔找你有事,说是我娘的坟头年久失修有些残破了,若是过些日子天降暴雨,我娘可能就得淋雨了……”还没等我说完,我爹就扔下刀跑出去了。
    书生从我身后闪了出来,拱了拱手:“这位小姐,小生韩一辰这厢有礼了。敢问小姐芳名,今年芳龄,是否婚配?”
    其实这几句话若是问了寻常女子,定是无礼至极,但是我觉并无不妥,在黑水山长大,原本就直来直去的性子,没什么秘密。
    “林千星,二九之年,尚无婚配,这世间的须眉浊物我还没有能瞧得上的。现在轮到我问你了,说!到底为什么上我们黑水山来?”
    韩一辰连连摇手:“千星小姐真真冤死俺也,明明我是被令尊胁迫至此,小生并无选择,怎地小姐会出语责难?”
    “你放屁!”那个屁字还没落地,我伸手一招探囊取物朝他的腋下攻去,他跟我的距离非常之近,若是不会功夫的话决计躲不过这招。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硬接了我这招,然后非常自然地捉住了我还没来得及抽走的腋下的双手往前一提,我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千星小姐,你打得小生好痛啊。”
    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那双微皱着眉头的眼睛里透露的痛楚,竟让我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第183章 孟串儿番外之风云突变
    我望着韩一辰的眼睛:“你怎么不躲的?一定很痛吧,我这招用了十足十的气力。”
    韩一辰却反而有些不自然,他眼光闪烁,松开了我的手。我以为定是痛极了,想查看一下他的腋下,他一个闪身躲开了。
    “千星小姐,男女授受不亲,是小生刚才一时情急唐突了,还望小姐见谅。”
    “哼,我也读过书的,可是我最不屑这些繁琐的礼法规矩,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出嫁从夫在家从父,全是狗屁!
    女子若有才,才有情致一说,木头人一样有什么意思?无论是夫君还是父亲,若有错处从他做甚?
    还有你,一口一个圣人曰圣人曰,若是你刚才要被我爹砍死了,我为了救了跟你不得已有肌肤之触,难道你也要我男女授受不亲?圣人就是每天教你见死不救的?”
    韩一辰的眼神从尴尬到好奇又到灵动,不禁开口笑我:“好千星小姐,小生只说了一句,你却生生扯出这么一大堆道理出来,真真是个嘴皮子功夫不饶人的。也罢,这句你不喜欢,以后不说便是了。”
    “为着我不欢喜,你就不说了,难不成你应了先生最近刚教我的古曲,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不成?”
    韩一辰吓得后退了三步,连连摇手:“千星小姐,可不……可不敢……不敢说这个。”
    我心里忽然感觉有如陌上花开,微风吹过,一片沁人的心脾的香气骨髓中蔓延开来,我从小到大除了跟爹爹收的义子——我叫师哥的林安焕在一处玩耍打闹,再没有接触过任何年岁相仿的男子。
    师哥就是个土匪性子,胆大包天的,从来都不曾有过任何害羞的情绪,哪怕类似的也不会有。跟师哥相比,逗韩一辰玩真的太有趣了。
    从那天起,韩一辰在黑水山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存在,爹爹看着我喜欢跟他一处,为着纵着我不再喊打喊杀他,也并不限制韩一辰的自由,更不提正常绑来人应该提的赎金的事情。
    我在山上的日子也不再了无生趣,每天带着韩一辰打猎骑马玩弹弓,喝酒谈天掷骰子,射覆烤肉打马球……
    我跟韩一辰的心越走越近,一起外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有几次我似乎能感受到韩一辰的月白宽袖广身布袍里手臂的温度。
    与此同时,他对我也越来越体贴,不再像最初时那么谨慎尴尬了。三月里的桃花漫山遍野,一树一树争相怒放,远望山上如同云霓环绕,走近落英缤纷,香气入魄,轮回不散。
    我跟韩一辰策马走在山间小路,我的头上,脖子里,眼角在半柱香左右后全被铺满落花,桃花瓣扑朔了一下,我的眼睛竟卷了花瓣进去被迷住了。
    韩一辰焦灼地问:“怎么了?千星?”
    “眼睛迷住啦。”
    他一着急从我右边的马上纵身一跃,抓着我的马鞍子“腾”地一声跳将了过来,在我身后牵过了我的缰绳,用双臂把我揽在怀里,俯身低头看我的眼睛,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撑开我的眼睛,把那片细小的花瓣用嘴吹了出来。
    我望着他的双眼,迷离万千:“一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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