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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瘦时我正肥】遗书折为方胜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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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那些官员与人贩子勾结,是不折不扣的坏人。萧常胜你除恶安良,磊落不羁,志洁不受钱,不知那些腌臜的旁门左道,今日他们上门来,你定要小心再小心,莫被套进去了。”
    萧次君几尽叁刻,将李随珠偎进梦乡。人儿睡下,他顿首更衣,叙觏官员。
    有李随珠之嘱,萧次君千千般筹算,万万种思量,隔着肚皮和官员斡旋。
    几语叙寒温,举杯数巡,嘴里道的是美言好语,两厢微有醉意时,官员盍然一笑,自己解释为何挈鹅上门:“将军志洁,只恐挈别物上门,会被误以为将军与我们这群管字下边的人勾结。不挈礼,又怕将军误以为我们是上门怪人。思来想去,便就杀了几只鹅带来,又说将军外称常胜将军,斩关夺隘,这鹅和将军一样凶猛,活在村里的时候,不曾有败绩,我们想着将军吃了鹅肉,往后定会勇上加勇,猛上加猛,哈哈哈。”
    说完,不容萧次君来口说一句话,又接着说:“听闻将军制住山贼。将军不常宿江阴,不知这些山贼为非作歹,无所不至,频频骚扰清白良民,予以痛惩。不知萧将军何时将山贼移交府衙区处?”
    萧次君徐徐呷净杯中的余酒,放下,欲言又止,忽然间打了个酒嗝,身子摇摇欲坠,不成人形,最后脸朝前一趴,醉倒在案桌上。
    福禄见状,上前去又摇又晃,而萧次君酩酊不还,福禄登时带笑,替萧次君下逐客令:“哎呀,我家将军素日里少吞酒,今日吞了半壶,不期醉了,恐不能再招待各位大人了,不如各位大人,过几日再来一叙?大人还有什么话可寄声于奴,等将军醒来,定会转叙。”
    “罢,改日再来。”官员放下人事,并肩悻悻离去。
    福禄含笑引他们离府,萧次君耳聙,足声消于耳畔,即直起腰板,左右舒展四肢,道:“啧,姜还是老的辣。”  窜通福禄演了一折戏,萧次君随后挑几位有眼力见的小奚奴去市槽探情头。
    成功骗过萧次君,李随珠睡了一觉,睡得太酣,兔耳朵一只快一只慢地冒了出来,啾啾看了个碧波清爽,傻在原地:“兔……兔?”
    李随珠醒来,相次申时,在醒来那刻,兔耳朵消失不见,化为常人之耳。
    李随珠两下里精神开爽,行动如常,只不过肚子有些饿,去胞厨转了一圈,除了几只香喷喷的熟鹅,未寻到可立即食用之物。
    看到大白鹅,李随珠兢忧万分,蔫蔫地离开,回到寝房,啾啾陪小心端着红盘奔过来,说:“夫人,吃的在这里。”萧次君心细,早让啾啾给她准备了一盘胡萝卜脆片,脆片洒上冰糖香粉,还有芝麻与碎榛子,味道钻腮。
    看着李随珠吃胡萝卜,啾啾心道:原来夫人是兔精,难怪如此爱吃胡萝卜。
    李随珠连吃两盘,犹觉肚子未踏飧,突发奇想对啾啾说:“啾啾,我想吃面,要加胡萝卜丝、猪瓜子、油炸过的猪下水和脆花生,切碎的芫荽、青葱在起锅前一汤同滚,最后要加醋、豆油和花椒。不要下猪脂和蒜,腻的。”
    想到那对兔耳朵,粉粉白白十分可爱,啾啾懊悔方才为何不上前捏一把,直到李随珠唤她名儿,她连忙稳住神儿,寻笔纸以笔记。
    萧次君揎门而入,闪到啾啾身后,虚拍她肩头:“不用,待会儿我来煮就成。”
    啾啾收好纸笔,瞅了李随珠一眼,缩手缩脚退下,没看路,跨过门槛的时候险些跌一跤。
    啾啾举止怪异,萧次君心道奇怪,李随珠两眼镶晶似,“咦”的一声,问:“你会煮面哦?”
    “会。”萧次君折起宽袖,准备大显身手,脚尖朝胞厨方向去。如此装模做样,李随珠的好奇心被勾起,天渐有凉意,她扯下挂在椸架上的外衣披在肩头,暗中跟过去。
    萧次君知她跟来,得故子徐步待之。李随珠几个跨步反超他,萧次君一把掣她手肘,强令她与自己并肩:“怎么突然想吃面了?我记得珠珠不爱吃面。”
    “就是想吃了。”李随珠跌跌脚,扭头不搭理。萧次君不与她计较,这几天李随珠能动口就不动手,脾气好上许多,他该知足。
    蜗行到胞厨口,李随珠因里头的大白鹅而不敢入内,萧次君拿布遮住,她才入内,寻了个地方站着。萧次君掇张小凳送去:“坐着吧,没那么快。”他将锅洗净,起火烧水,寻出一截猪臑骨,剁成小块放入锅中。
    臑骨难熟透,他边煮边和面,自己打开话匣子:“行兵打仗的时候常常来不及吃饭,随军的饔人便会给士兵下面条,一碗面里有猪瓜子或是牛瓜子,菜瓜类切碎,面条也切碎,端起来和喝粥一样,不需咀嚼,啯啯啯往肚里咽,管它是咸是淡,饱腹就好。士兵不怕吃苦就怕饿肚子,九年前南面小国联兵来攻,我爹爹恶疾缠身,举动不得,万岁爷便命我领兵驱赶,并借此战开拓疆界,然行军所需之物忽遭丙丁烧毁,粒米不留,逢上寒冬,宿于寨圩,当真又饿又冷,拿刀剑的手腕都是抖的。黑日白昼里总思下一刻能听见‘揲揲锤锤’声,能有一碗清汤面条来饱腹。当年有许多士兵因饥饿与寒冷干折了性命,叁停去了二停,最后虽然胜利了,却很狼狈。士兵的尸骨留在了那处,不能重返故里。每年寒信一来,教场的老兵都会吃面条,兢怀那些士兵。我脚跟不定,今日往东明日往西,鲜少与老兵一块吃面,便就自己学着煮了。”
    萧次君回忆往事,鼻头蹭了一团面粉都不知,他和面手法十分成熟,皴疱的手,将一团面揉得有韧性,他还顺手将配菜佐料一一备好。
    李随珠听着心里有些难受,她不知萧次君人生里竟有这种故事在里头,小心翼翼携步过去,打迭起温言来安慰,但话到嘴边又咽下肚。她踮起脚后跟,捻住袖头帮他擦掉鼻上的面粉:“真的是,和个面都能变成小花猫。”
    怕她脚踝骨酸累,萧次君折下腰,与李随珠偶视,菀然一笑:“是大花猫。”张个眼慢,在香腮上重重咂一口。
    李随珠不胜害羞,捂着发热的脸颊跳到一边去,背脊挠勾,学猧儿,对着萧次君吠了一声。
    最后萧次君开爽切胡萝卜,李随珠在一旁指导:“要切成丝。”
    萧次君道句好,但迟迟没有下刀,不知犹豫什么,李随珠问:“怎么了?你不会切丝吗?”
    萧次君问:“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宝剑切胡萝卜吗?难得今日人剑都在,珠珠要不要自己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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