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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话。
难不成……
他头皮莫名发麻。
一墙之隔的房间,床铺和落地窗中间的狭窄过道里,昏昏沉睡的亭邈在傅英那声疯狂的暴喝声中惊醒。
他脑袋狠狠朝下点了点,慢慢转醒时,才发现自己还被捆着坐在地板上。
还好,酒店都铺有柔软的地毯,不至于坐得屁股疼或者着凉。
傅英也还坐在他的对面,和昨晚一样的,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眼里看不清楚神采,只是黑洞洞的,比深渊还要令人恐惧。
已经白天,但落地窗的暖黄色窗帘不知道被傅英什么时候垂了下来,现在窗被遮得死紧,房间里虽然不至于黑暗,可仍然笼罩着股晦涩的气息。
昏昏黄黄的,很容易横生凄凉的心境。
也有点点犯困。
古人说的伤春悲秋真没错,暖黄的房间确实像深秋到来,低落的情绪张扬地在房间的空气里奔跑。
亭邈打起精神,没法揉眼睛,他只能狂眨,尽量让双眼清明。
“傅老师,你小声点吼,伤嗓子。”他摇摇头,对刚才傅英怒吼的那声“滚”很有意见。
傅英没说话,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像尊守护神,宽阔的身体挡在他面前。
亭邈觉得身体僵僵硬硬,刚想挪动小下,面前的傅英就像被惊扰似的,赤红的眼睛怒视着他的动作,浑身爆发出犀利的锋芒。
亭邈舔了舔嘴皮,嘴角干涩地笑笑:“我好像有点僵,动一动。”
解释后,傅英才收敛住浑身爆炸出来的尖锐攻击。
不只是身体,被领带死死捆着的手腕和脚脖子也发狠的疼,领带布料虽然好,但被硬生生捆一晚上,还是让他惴惴不安。
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可他能感受到有两道尖利的眸光,盯着他,甚至一直都没有动过。
亭邈歪了歪头,看傅英的脸,心蓦地一疼。
那张脸明明才经过一晚,怎么就全部丢失了过往的精神气。眼睛幽暗无神,眼下一团团青黑,嘴唇白惨惨的,还抿在一起,就连胡渣也生了出来,整体充满着一股颓丧沧桑的感觉。
亭邈揪心,想伸手摸摸他的脸。
抬手时,才恍然察觉自己手腕被束缚着,两只手也分不开。
不过他没有停下动作,坐得发疼的屁股朝面前艰难地挪了挪,拼了条老命挪到傅英眼前,也不管傅英现在像只炸毛的狮子,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冰凉凉的,肯定一晚上都没有睡。
他眼睛泛酸,眼眶一下子蓄满了眼泪,倒没哭,忍着忍着就瘪起了嘴巴:“傅老师,你抱抱我好不好,你身上好冷啊。”
傅英还是没动。
眼泪从亭邈的眼眶无声地滑落下来,滴在地毯上,亭邈两肩微微颤抖着:“我都被你锁住了,你还不愿意抱我吗,我又不会逃走的。”
傅英闪了闪眼睛,眼底终于出现了什么东西。
他张张嘴,吐出的声音被夜晚磨砺得阵阵嘶哑,他贪婪地看了眼亭邈,又看看自己的腿,眼神茫然,身体不受控制,抖得厉害:“我,我……动不了。”
所以也不能抱你。
亭邈心好像被剜走了,疼得头脑发涨,再也忍不住,“哇”的声哭喊出来。
被捆着,坐在地毯上嚎啕大哭,眼泪不要钱似的,一串串往下流,眼睛通红。
门外的几人听到亭邈的哭声,更心慌了。
周惇在喊傅英出来,花新玉在哭在闹,就连秦里也皱起了眉。
可这些声音都被房间的两人忽略。
亭邈滚烫的眼泪彻底让傅英发狂。
他嘴唇崩溃似的发颤,张张嘴,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却小心翼翼地喊:“别哭,别哭……”
血液似乎凝固了,傅英僵硬着脖子,慢慢看向自己的腿,那里是被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潮湿的角落已经生了霉。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战栗着,伸手一拳一拳死死砸打毫无知觉的双腿,每次动作都狠的恨不得把腿卸掉。
亭邈发出声绝望的尖叫,忍不住哭喊:“别这样,傅老师,傅老师,别打了,傅老师!”
傅英嘴里发出呜呜唔唔的哀鸣,垂着头,额头的发丝挡住他的视线。
他动作狠到可怕,亭邈心惊了,眼圈通红,拼命挣扎手腕的领带。还好领带不够长,没能多缠几圈,他手腕的皮磨出了血红,一圈圈的绕着他白皙的皮肤。
他挣开手腕的枷锁,没时间管脚脖子上的,扑上去紧紧抓着傅英的手。
“不要打了傅老师。”亭邈握紧他的手,鼻子红通通的,抽抽噎噎:“我疼,我好疼……呜呜,傅老师……”
傅英僵硬地抬起头。
“哪里疼。”他嘶哑着声音问。
亭邈握着他的手慢慢移到他腿上,眼泪滑下来,委委屈屈地说:“你这里痛。”
傅英胸膛剧烈起伏,固执地看着他,声音嘶哑:“我不痛,我问你,哪里疼?”
视线相对时,傅英眼里遍布的红血丝,惊得亭邈心尖一颤。他抽噎着带着傅老师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胸前:“这里,我这里疼。”
傅英呆呆地碰着他的胸口。
手掌下的地方怦怦直跳,速度快得好可怕。
傅英出神了般,眼睛一动也不动。
亭邈以为他冷静下来,小小地松了口气。他的腿还被捆着,傅英的腿也没知觉,他只得勉强伸手,抱着他的傅老师,安抚他:“现在不疼了,傅老师,你别打自己。”
傅英下巴磕在亭邈的颈窝,胸腔的起伏逐渐平稳。
突然,他眼睛触及到被随意扔在地毯上的领带,瞳孔紧紧一缩。怒气从脚底直冲上来,傅英倏地推开亭邈,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声音狠厉:“你说过,你不能离开我,你解开它干什么,锁起来!锁起来!”
他吼完,惊恐地瞪大眼睛,瘆人的红血丝仿佛化成根根绳索,要把亭邈包裹。
“我不、不离开你。”亭邈呼吸快要滞住了。
傅英很快松开他,在他急迫喘息的空隙,心慌地俯身去捡起被丢弃的领带。捧在手里,长吁了口气,好像捧着件难得的珍宝。
他重新拿起领带,把亭邈的手腕死死缠住。
比之前捆的还要紧,最后双臂箍着他,抱住他,发出声满足的低喊:“你终于是我的了。”
亭邈乖乖伏在他怀里,流着泪,一遍遍说:“我是,我是,我是……”
不累,也不停歇。
相隔很近的门外,几人焦躁地频频跺脚。
花新玉惊愕地瞪眼,质问秦里:“你刚刚没听到吗?邈邈说让傅英别打,他欺负邈邈,你还拦着我,秦里你是不是人啊!”
秦里也急,但他不会让人撬锁,摇头:“如果我们进去,老板情绪会更激动。”
花新玉紧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