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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到最后一排。
后排又跟上一人,明泰立即将自己的礼貌发扬光大,弓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同学,来,到我前边来,不要客气,没事的。”
明泰带着马文赢又站到了末尾。
马文赢有些生气,被太阳晒的脸色发红:“我们这样排,排到猴年马月才能抽完血?”
明泰哄着:“别急别急,裴哥一会就到。”
裴东亚过来的时候,明泰如看到了救星,双眼放光:“舅舅呢,舅舅在哪?”
迟晰十分自然的回答:“舅舅还在忙。”
裴东亚看了一圈这些人:“……”
到底是谁的舅舅?
“啊?”明泰一秒变哭丧脸,抱着迟晰呜呜咽咽:“这下子连救星都没了,你们不知道,那小姐姐好凶残,这么这么长的针,这么一管血,刚刚过去的一个哥哥胳膊都是青的……”
明泰双眼含泪,他是一个心思极其敏感细腻的人,怕疼怕痛,一遇到小虫子,大嘴巴一咧,泰式哭腔呜呜啦啦。
迟晰记得明泰大四的时候,他的毕业作品被放在网上,上了各大频道的热搜。
此时此刻,才子明泰一脸哭丧,迟晰身上干净爽朗,他抱了一会,迟晰就觉得身上黏黏糊糊的。
有一种缺氧的窒息感。
头也有些沉。
裴东亚将明泰从迟晰身上拉下来,凶着他:“想被小晰蜴咬死吗?”
“不想,不过哪来的小晰蜴?”明泰抹眼睛,被扒拉下来之后委屈巴巴的。
“他的粉丝。”裴东亚指了指迟晰。
迟疑的小粉丝就“小晰蜴”,这次知道他开学,校门口拉了横幅,摆了鲜花。
影大的校园是不允许发生围堵的,更何况即将同窗四年,大家偷偷的拍照,有几个要了签名,没有那种明目张胆的偷拍。
毕竟影大是要问责的。
明泰吸吸鼻子,被舍友围在中间排队。
烈日炎炎,浅色的石砖将地面的光线折射在人身上,热浪随风一波又一波。
裴东亚第一个抽血,坦然自若。
马文赢也豪无所谓。
只有明泰,仿佛被皇上赐毒酒一般,面上痛苦,拼死的解开裴东亚和马文赢押着他的手,死乞白赖的坐在地上,飚了一窜泰语,视死如归。
抽血的护士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等了两三分钟,明泰还是那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护士姐姐挥挥手,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意思:“下一个。”
迟晰坐在座位上,将手臂横在桌上,埋在皮肤下紫色血管细细的。
护士姐姐认识他,敛着刚刚的脾气,将橡胶皮筋绑在他胳膊上,手背碰了碰他手臂,被那层烧烫的灼热吓到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温度计:“去旁边量一下.体温。”
迟晰“哦”了一声。
五分钟后,迟晰将温度计递给她。
护士姐姐一阵惊呼:“38度1,不行,你发烧了,拿着体检表去隔壁找李医生。”
“李医生在哪啊?”迟晰真的感觉晕晕乎乎的,刚开始以为是外边晒的中暑了,现在才发觉自己可能真的是高烧。
“测量身高体重的那边,你去找找。”护士姐姐忙,裴东亚跟马文赢又在哄明泰,迟晰没有认识的人,拿着体检单晃悠悠的走出去。
这个体检室没人。
迟晰等了一会也没有人来。
看样子是做完项目不知去哪里了。
太阳晒的热乎乎的。
他双腿打软,捱不住那股反胃感,感觉头重脚轻的,差点就能一头栽下去。
好奇怪哦。
他怎么就发烧了?
迟晰摇摇晃晃的走进内科室,内科室还是围堵着那么多的人,他挤进去都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进去。
少年站在桌前,手里拎着那张体检单,看了一眼正在听诊的学生,乖巧的站在一侧,低着脑袋,头晕晕的:“小舅舅,护士小姐姐不给我做抽血。”
傅亦抬眸,应了这声小舅舅,“怎么?”
迟晰小眉头紧巴巴的皱着,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的说:“她让我去找李医生,我找不到。”
他白色的肌肤上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断断续续的小奶音都冒了出来。
傅亦察觉到了他的反常,摘掉耳旁的听诊器,打发面前的学生去了王医生那里。
他站起来,健硕的身形投下的阴影笼着迟晰,敛眸,再次弯了一下腰,眉头紧皱,一连窜的问出声。
“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
迟晰揉了揉发热的眼睛:“……嗯。”
“是哪儿不舒服?”
迟晰抬起手臂,身体摇摇欲坠,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支支吾吾:“这儿,好重。”
说罢,沉沉地栽进傅亦怀里。
第4章
敞开的白大褂里是一件黑色衬衫,轻薄的面料带着滚烫的温度贴在肌肤上。
“迟同学……”
“迟晰,能听到吗?”
“天哪,这怎么回事?中暑了,学校什么破体检。”
“别拍照,大家别拍照。”
“我去找他们宿舍的同学。”
一群同学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距离他们最近的男同学伸手准备搀扶,抬眸看了一眼傅亦,碍于他疏冷的表情,手臂悬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傅亦顿了一瞬,喉结滑动了一下,曲膝,单手抄过他的膝盖弯,轻轻用力,那个纤瘦的少年就靠在他胸口,难受无力的哼了一声。
“王医生,帮忙联系一下李医生,让他过来一趟。”傅亦的声音几乎出奇的冷静,压得很低,很冷。
隔壁坐着的王医生脑海第一时间浮现一个词——问责。
“好……”王医生将听诊器放在桌上。正准备拿手机。
“王医生,麻烦你一趟。”傅亦眯着眼睛,脸色很不好,却还是向着他颔首,礼貌的道谢:“谢谢。”
体检室过去就是学校的医务室,傅亦将他平放在床上,手背探了探脖颈的温度,刚靠近,就感受到一股从身体散发出来的逼人热气。
傅亦拧着眉,转身快速的扫了一眼医务室的物品,拿了几样,又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冰袋,动作迅速却不凌乱的裹上一层纱布,在掌心温了温之后贴在迟晰额侧。
迟晰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这种混沌的感觉仿佛他上一世踩在空中,扑面而来的风疯狂的撕扯着他的神经,没有回忆,没有知觉,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拼凑起来的一个黑色“死”字。
“我……会死吗?”迟晰不知道他抓住了什么,微微动了动唇,含糊不清的说着。
“不会。”耳畔,有个干净的声线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马上就会退烧了。”
傅亦将浸湿的纱布一遍又一遍擦拭着他裸露的肌肤上,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