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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雨幕便望见那花厅中,灯光通明,挂着寿灯的廊下,好些穿着红绿衣裳丫鬟嬉笑忙碌。
大雨打在厅外的芭蕉与紫荆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更有一段婉转的戏音掺杂在雨声中,隐隐约约地传来。
“讲什么节孝两双全--”[1]
叶鸽许久不曾听戏了,此刻听着那调子也勾起几分瘾头。拽着谢臻的手,提快了步子,刚一进花厅收起伞,便向着那临时搭成的戏台上望去。
却是个他并不认得的女旦,此刻正穿着蟒衣,与周围人合唱一出《大登殿》,很是热闹。
这时候,正巧苏文莉陪着苏太太也到了,小姑娘跑过来与叶鸽说起话,见他听戏听得上心,便笑着说道:“叶小舅觉得那女旦唱的怎样,她是福月班新捧的角儿,我前几天就听崇祖哥他们商量着,便是不请旁人,也要将她请来。”
“福月班的角儿……”叶鸽听后,稍一晃神,忽地想起原来自己竟已离开戏园子快半年了,这锣鼓喧嚣的戏台上,也早已有了新人。
“鸽儿又想听戏了?”谢臻低下头来,扶着叶鸽的肩膀说道:“前些日子见你没提起,若是想听的话,改天咱们再一起去。”
叶鸽回过神来,抬眼望向谢臻,点点头:“好呀,就这么说定了,等先生得了空,就陪我去。”
这边几人还在听戏,刘姨娘就笑着从宴席那边走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件紫红的旗袍,项上还特意挂了串珍珠,看上去分外靓丽:“三爷和叶兄弟怎么还不去坐,大伙可都等着你们开席呢。”
谢臻也笑着,作势告了声罪,而后便带着叶鸽一起进了宴席厅中。
因着同样是家宴,这次桌子座位安排,跟年三十那晚差不多,叶鸽与谢臻依旧坐在主桌上,而疯癫的大太太还是没有到临。
不过让叶鸽意外的是,叶俊竟没有离开,也随苏文莉坐在小辈们的桌子上。
不管怎样,这场家宴终于还是开席了。
虽说是谢宏的生日,但头一个说话的人,依旧是谢威,他望着满厅的谢家人,笑着说道:“今晚,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跟老二好好地过个生日,大家也聚一聚,乐一乐。”
谢宏晌午的酒还未散尽,这会听着大哥的话,也清清嗓子附和道:“对,就乐一乐,都不必拘谨,随意随意。”
可他身旁的二太太,却好似对谢宏这醉样有几分不满,用力拽了下他的袖子,要他少说话。
不过好在桌上人多,很快就被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声遮掩过去了。
这样的晚宴,于叶鸽与谢臻而言,确实没什么意思,再加上预备着要做事,叶鸽心里头总记挂着,频频地看向谢臻。
谢臻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时不时给叶鸽添几筷子新菜,每次叶鸽看过来时,也恰会对他安然一笑。
就这样,又是几轮推杯换盏,酒桌上的气氛也临近高、、、潮,周边桌上的小辈们,轮着番地过来敬酒,最甜的就说好话,有钱的就献上礼品,便是再不中用的,也能赔个笑脸。
谢臻不知何时,已将袖间的半虺杆执于手上,目光扫视过桌上的众人,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端起酒杯,向谢宏说道:“二哥,我也来敬你一杯。”
谢臻这么一开口,周围人便纷纷笑道:“都说三爷最是个大方的人,不知道今儿要给二爷添个什么寿礼?”
谢宏正在兴头上,往日的龃龉也尽抛到脑后了,醉醺醺地摆着手说道:“老三能跟我喝上这一杯酒,那可就顶千金万银了,还要什么寿礼。”
谢臻听后,又笑笑说道:“二哥说得是,咱们兄弟之间和睦,自然重过金银万倍……不过今日,我也确实给二哥准备了一份寿礼。”
“哦?”谢宏抬抬头,看着谢臻问道:“老三又寻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谢臻淡淡而笑,手上的半虺杆,冲着那雨幕中的莲塘一挑,朗声说道:“二哥且来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而去,只见半虺杆所之处,水面上渐渐聚起一抹银色的光华,再不过眨眼的工夫,光华之中,便跃出了一尾莹白的大头鲤鱼。
众人纷纷惊呼,有人趁机奉承道:“早知三爷是有本事的人,却不知竟是这样的神通。”
谢臻听后,只是随意地说了声过奖,而后半虺杆又是一动,那泛着光的鲤鱼竟离水而动,直摆着熠熠生辉的尾巴,游到了花厅之中。
众人的惊呼声更大了,都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鲤鱼,目光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谢臻引着那鲤鱼,一路游动到谢宏的面前,笑着说道:“此乃福运银鲤,相传双手触之便可增福添运,二哥,这份寿礼你可满意?”
谢宏自认见识也算多,但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术法,又是惊奇又是高兴,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满意,满意,还是老三你有本事。”
说完,他便将双手小心翼翼地举起,拢着那银鲤一触,顷刻之间便觉浑身舒爽,可再看时,银鲤却已从他的手中游走,又到了谢威面前了。
谢臻顺势又向谢威说道:“这等福运吉祥的东西也是难得,大哥您也摸上一摸,沾沾福气吧。”
谢威自然也不会拒绝,他对着谢宏与谢臻笑笑,连声说着:“好,好。”
而后,双手便如之前谢宏那样,触到了银鲤身上。
“这样的好物,也不能就我们两个老东西占了,我看便让大家都摸上一摸,咱们谢家都沾沾福气运气,老二你说怎样?”
谢宏早就飘飘然了,谢威说什么,他都一个劲地点头,全然没看到身旁的二太太黑了脸:“好,好,大家都摸摸。”
“要我说,就让小辈们去摸吧,我们这些人就不凑热闹了。”二太太一拽手中的帕子,也不顾旁人的脸色了,酸酸地说道。
叶鸽心中猛跳,转头就看向说着冷话的二太太,难道会是她……
谢臻却默默地按住了叶鸽的手,不动声色地冲他摇摇头,而后对二太太说道:“小辈们有小辈们的福气,二嫂嫂若是不摸,他们可都不好意思摸了。”
叶鸽十分紧张地看着二太太脸上的神情,但随着他渐渐冷静下来,也琢磨出几分不对。
头一件,就是那铁面人怕是根本就不知道钱票上手印的事,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避开银鲤呢。
再者,他看二太太的模样,完全没有一丝害怕或者回避的意思,倒像是埋怨与生气……
这次,叶鸽想的倒是不错,二太太哪里知道什么手印的事,只是气不过谢威什么事都压她男人一头,这银鲤是谢臻送的,谢臻出了风头也就罢了。凭什么他谢威又作主卖人情,开口让所有人摸了。
“哎,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让别人来,别人来。”谢宏心里头可没那么多弯道,又或者便是平时有,如今他醉得也早已想不了许多了。只是觉得被二太太驳了面子,虽然还是笑着,但已